公輸銘道“朝廷的追兵往這邊來了,我們往南,去千山派。”
不知怎的,荀澍總是覺得隱隱不安起來,千山派屢遭栽贓,可是卻沒有一點兒反應;再加上當初想要刺殺老宮女的那個千山派弟子至今未找到。
醉翁的想法與荀澍不謀而合。
“坐實千山派的罪名,真有你的。”茶館裡,醉翁話音一轉對荀巍道“但是,昭平與千山派關係匪淺,我甚至懷疑北鬥之中便有賀掌門的手下。”
“重用之,卻也疑之,陛下從未對什麼臣子真正交過心。”荀巍端著手裡的茶杯輕笑道“千山派依仗朝廷的縱容已經有養兵的跡象,甚至在和他國曖昧不清,不管如何,這樣的毒瘤還是不能留在我大梁。”
醉翁頷首道“這些年戰亂頻頻,雖然有雲林軍在,但是林匡雖然有侯位,雲林軍的建製卻在被不斷地縮減,儼然沒有當年之威。”
荀巍搖頭道“而且,林兄隻怕是命不久矣。”
醉翁疑道“為何?”
荀巍“陛下對重臣有戒心,每年送給他們的茶中都有毒,謝冰看過,是出自千山派的毒,名為‘蛛絲纏’,是一種無色偏苦的慢性毒藥,這種毒下在茶中,茶的苦味能天然掩蓋住它的氣味。”
“這種毒我亦有耳聞,一旦喝過一次便是在體內種下了種子,毒素會滿滿在體內擴散就如蛛網一般緩緩遍布全身血脈,習武之人尤其嚴重。”醉翁冷哼道“多少年了,我這個弟弟還是老樣子。”
醉翁道“這下讓魏國使臣看了笑話,這可不是什麼好事。”
荀巍猛地咳嗽了幾下,見醉翁看過來便立即以手帕掩麵,將血跡攥進了手心,神色如常道“情勢危急,顧不得那許多。不過,殿下如此說,想必是已經有了後手。”
醉翁笑道“我在帝京藏了這麼久,自然也是有暗樁在此的。”
荀巍知道有些人不該問,便道“那便好。”
醉翁手搖蒲扇道“我想知道,你為什麼幫我?當初你可是陵王門客,與我就算不是敵人,也是站在對立麵的。”
荀巍拿著茶杯的手一滯。
多年前的那日,他瘋一般跑出府衙,追上女玉衡,正巧,女玉衡也在等著他。
地上躺著一個麵目全非的女屍,醉翁掃了一眼,發現那女屍的身量竟然與公輸卿差不多。不過他倒是沒有多想什麼。
“公輸,跟我回去吧,我們不要參與皇室那些亂七八糟的事了。”荀巍道。
公輸卿道“夫君,我回不去了,你能不能最後再幫我一個忙。”
公輸卿將一卷黃色的布帛塞進荀巍懷中,荀巍打開一看,隨機觸電一般將其塞進了懷中,“遺詔?你把卷軸拆下來了?你想要……”
還沒說完,公輸卿一劍插入自己的腹部,荀巍整個人都愣住了,大吼道“你做什麼?”
公輸卿看著遠處已經快要過來的追兵有氣無力道“今日我走不了了,保護好遺詔,不要暴露我的身份,求你了。”
荀巍整個人都如一塊木頭呆立在原地,腦子被漿糊糊住了,他心道這麼沒用,做什麼官,連一個人都保護不好。
公輸卿道“握住劍柄!”
荀巍滿眼淚水,機械地將手握在天縱劍柄上,劍的另一頭是自己妻子止不住的鮮血。
那幫追兵已經趕來,荀巍登時明白了地上的女屍是乾什麼用的。
荀巍飲儘杯中茶,仿佛飲儘了經年的遺恨,“也許是因為殺了女玉衡,所以陛下對我格外信任,將北鬥玉衡之位交付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