儲禮寒這時候頓住腳步,拉開了車門“上車。”
鬱想毫不客氣地坐了進去,然後才問“去哪兒?”
儲禮寒“一個醫學峰會現場。”
鬱想心想那肯定就是儲禮寒參加的那個重要的活動了。
“您帶我一塊兒去?”
“嗯,等結束之後再送你走。”
“要不我自己回去?”鬱想一邊問,一邊也還想著呢,這種一聽就很牛逼的活動,您缺席了跑這兒來參與這麼沒意思的低級的事,真的沒問題嗎?
儲禮寒轉頭看了她一眼,說“我自己強取來的東西,當然要小心翼翼地藏在掌心,才不會碎。”
鬱想的心跳漏了一拍。
草。
就算是口嗨,您也應該多少去哪本書裡當個男主角才對。當大反派是挺牛逼,但從您在原著中堅持搞事業獨身到死來看這不也挺浪費嗎?我看您要談戀愛,那是挺會的。
和後排氣氛完全的不同是司機。
司機生怕趕不上峰會的尾氣,趕緊踩了油門,趕緊衝。
鬱想和儲禮寒前腳剛走,那邊淩琛遠後腳就來了。
他看見了病床上好好的儲山。
淩琛遠有點失望。
他拉開椅子坐下,問“誰氣的?”
當著他的麵,儲山就沒那麼多顧忌了,當即黑著臉說“鬱想。”
淩琛遠一頓,捕捉了一個不該捕捉的重點“剛才鬱想在?”
儲山有點猶豫該不該接這句話,他轉聲道“鬱想這個人,花樣太多,太愛錢,還不尊重我……一身的毛病。”
淩琛遠挑了下眉。
在他看來,儲山數的這麼一通,簡直是構成了一個完美的鬱想。
“她怎麼氣您了?說說。”淩琛遠兩腿交疊,身形往後仰了仰。
儲山“……”
說要加錢。
這話能說嗎?
儲山歎氣“反正啊,她要是再留在華國,遲早會把我氣死。”
淩琛遠差點笑出聲。
遲早?
不用遲早。
如果這兩天就能把你氣死,我親自給她包紅包。
淩琛遠“您還沒說,剛才鬱想是在這裡嗎?”
儲山也品出味兒了。
感情我在你們兄弟倆心中,都不如鬱想一個女人呢?
儲禮寒是這樣,連你也是這樣?
儲山麵帶怒色,沉聲道“是在,怎麼了?”
“人呢?”
來查房的醫生可不知道儲山的糾結心理,隻是禮貌地回了一嘴“剛和儲大少走了。”
淩琛遠冷笑一聲“哦,您叫我過來,就是為了聽這個的?和我說了這麼多鬱想的壞話,不就是想要我把人讓給大哥嗎?憑什麼大哥能把人帶走?這就您那可笑的偏愛?”
淩琛遠宣泄了個痛快,也不給儲山反應的機會,起身就走,還重重地把門甩上了。
太爽了。
他不想借母親的名頭去罵儲山。
他還想讓儲山誤以為,他隻是受了傷,才會又向往父愛而又憎惡父親這個角色。
所以借用鬱想,站在製高點來批判儲山就太爽快了。
甚至因為他和儲禮寒看上的是同一個女人,儲山都沒得選。
要麼和兩個兒子一起翻臉,要麼同時哄兩個兒子。
淩琛遠諷刺地扯了扯嘴角,眼底冷意深深。
他發現自己最近偏激暴躁,深陷情緒之中不可自拔的時候變少了……大概是因為,儲山的痛苦很好地取悅了他吧。
淩琛遠眸光微動。
他的確……是不希望把鬱想給儲禮寒了。
鬱想不是喜歡錢嗎?
等儲山決心將儲氏寫入遺產,並將他的大名寫在上麵的時候,他可以轉手將這筆龐大的遺產送給鬱想。
那時候儲山的表情又會有多精彩呢?
淩琛遠光是在腦子裡想一想,就已經有點迫不及待了。
他回到了車裡。
助理轉頭看他,發現淩琛遠冷酷的麵孔上多出了一點笑意。
“回公司嗎?”助理問。
淩琛遠“不,去禦泰。”
助理?
他今天心情很不錯,他可以主動一次去禦泰等鬱想。
等三個小時也可以,不,五個小時也可以。
助理“好、好的。”“對了,送到寧寧小姐那裡的生日禮物,被退回來了。”
淩琛遠臉上的笑容霎地消失了,他按了按額角,問“你沒告訴她,那東西並不貴重嗎?”
“說了,寧寧小姐覺得一萬已經足夠貴重了。”
淩琛遠皺起眉。
寧寧什麼時候才會像鬱想一樣,毫不眨眼地收下他送去的東西呢?
助理看著淩琛遠臉上的笑容消失掉,心下也忍不住歎息。
他跟了淩琛遠很久很久了,從國外到國內。
他是淩琛遠的忠實擁躉。
所以他從頭到尾也很清楚,淩琛遠這些年裡究竟過著怎麼樣壓抑的,隻能憑借自己在危機四伏之中闖出一片天地來的生活。
他隻有在想到,或者悄悄去見過寧寧小姐的時候,才會感覺到一點快樂。
可現在這點快樂好像也在加速地離他遠去了。
助理想到這裡,麵色古怪了一下。
最近……淩少倒是在問起來那位鬱小姐的時候,是一會兒氣,又一會兒笑的。
“還去禦泰嗎?”助理問。
“……去吧。”淩琛遠不出聲了,他陷入了短暫的茫然。
人是很奇怪的生物。
他曾經很喜歡寧寧的天真單純,不肯為金錢所動。寧寧越是這樣的純白,他越是想要在這個世界裡去嗬護她的美好。所以他在背後做了再多,也不會告訴寧寧。這是他的心理一部分的組成。
而另一部分……他在國外經曆過漫長的失去母親的生活。他沒有家人,除了生意場上冰冷的交易,他並沒有被需要的感覺。後來,在痛苦的複仇之中,他重新將感情寄托在了寧寧的身上。寧寧那樣脆弱啊,那樣單純啊,她需要他,而且她永遠不會被染黑,他可以放心地捧上自己的一顆心。
現在,他心底的偏執在一點點被平息。
寧寧一次次的拒絕,加重了他的失落。他不再是不求回報默默付出的了。
他甚至……更嫉妒他那大哥了。
淩琛遠在禦泰的大門外,一等就是等了足足三小時。
那邊活動結束,儲禮寒親自送鬱想回家。
鬱想臨下車的時候,儲禮寒低低出聲“鬱小姐還欠我一頓飯吧?”
鬱想“是有這麼回事。”她輕輕地眨了下眼“您晚上要來個夜宵嗎?”
“要。”儲禮寒沉聲道。
鬱想笑了下,大步往大門走去。
車裡,淩琛遠低低出聲“看來是我大哥送她回來的。”
助理沒接話。主要是不知道該怎麼接。
這聽起來像是吃醋吃得像模像樣的……
淩琛遠坐在車裡沒有立刻動作。
等到儲禮寒的車掉頭開遠了,他才推開了車門。而這時候鬱想一腳邁進了大門,隻見一個年輕的,身形挺拔,穿著栗色大衣的男人牽著一條大金毛,緩緩朝鬱想這邊走近了。
鬱想將男人的臉,和百科上的照片飛快地對上了。
英俊,眉眼間壓著一點狂傲氣。
“鬱小姐剛回來?好巧啊,我在這兒遛狗。”男人說。
門衛無語。
巧個屁啊巧?在門口遛了三十一圈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小區就隻有門口這一塊兒大呢。
鬱想出聲“奚亭?”
“鬱小姐知道我的名字?”男人露出了點驚訝的神情。
“微博熱搜見到了。”鬱想說。
奚亭心說那你在微博都不搭理我?
奚亭想不通。
“鬱小姐養寵物嗎?”奚亭再度遞出了新話題。
鬱想站在門口歪了歪頭,嗯?他想乾什麼?
“不養。”鬱想輕輕應聲。簡直像個標準的話題終結者。
大概是淩琛遠走近聽見了,都會感歎一句,不是誰都有資格能讓鬱想出聲來回拉扯的程度吧。
奚亭“哦,那真可惜。狗狗很可愛,獨居可以看家,每天遛一遛心情也不錯。我養的這隻性格很好,鬱小姐要摸一摸嗎?”
大部分女孩子都喜歡金毛的溫柔和黏人。
但鬱想開了口“我是貓黨。”
奚亭“……”
失算了。
這時候淩琛遠終於走近了,他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奚亭,心說這又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淩琛遠看著對方的時候,心底甚至還有一點怪異的感覺。但他一時間沒能理清楚那種怪異感從哪裡來的。
淩琛遠駐足“鬱小姐。”
鬱想驚訝地回頭。
淩琛遠這會兒不是應該在醫院嗎?
“要和鬱小姐見一麵實在太難了,我隻有直接登門了。”淩琛遠頓了下,“我有一筆大生意想和鬱小姐談一談。”
奚亭一看見淩琛遠就眯起了眼。
他和元景煥的性格不一樣。
奚亭這個替身還沒在鬱想這兒宣告正式上崗,他就已經先對淩琛遠這個正版不爽上了。
這時候鬱想微微蹙起眉“我可不敢見淩少啊,我收了儲董的東西,就要說到做到。不然,儲董就會像今天一樣來找我算賬。”
淩琛遠挑了下眉。
儲山找她算賬,她卻安然無恙,還有功夫在他這兒貧。
鬱想確實很厲害。
“那你天天見我大哥?”淩琛遠嗤笑了一聲。
“又不是我去見的,是你大哥他擄走了我。”鬱想說得理直氣壯。
淩琛遠“行了。我還不了解你嗎?我要和你談的這筆生意,比我父親拿出來的大得多得多。鬱小姐確定自己沒有興趣嗎?”
鬱想“您先說個價?”
“不用說價。”淩琛遠神情複雜,但又好像含著一絲壓抑的興奮,他道“整個儲氏。”
鬱想???
係統?!!
係統不是他瘋了嗎?
就算淩琛遠沒瘋,係統覺得自己也快瘋了。
鬱想“來吧,進來說話吧。”
淩琛遠跨進了門,然後就這樣走在了鬱想的身後。
奚亭出聲“鬱小姐這就走了?”
鬱想“嗯?不然呢?”
奚亭覺得自己得做點兒什麼,他深深地看了一眼淩琛遠說“這位先生長得和我有點像啊。”
鬱想這才有了點回話的興趣,她轉頭問“那你們倆誰是對方的爸爸?”
奚亭“……”
淩琛遠“……”
這時候物業工作人員開著高爾夫球車來了,鬱想坐上去“走了?”
淩琛遠邁步坐上去,回頭掃了一眼被落下的奚亭。
這會兒心情又好了點。
有人作對比的時候,自己的待遇自然就覺得高了不少。
淩琛遠這一刻的心理和曾經的何雲卓同步了。
還站在原地牽著一條狗的奚亭“……”
他覺得自己好像差不多不用再進行思辨論證了。
錢,確實比他有魅力。
白跟這兒逛半天了。
奚亭拽了拽狗“走了,回家,明天再來散步。”
他最好是悄悄跟上去,看一下鬱想住哪棟,明天去她門口遛。
但重複在一個地方遛了幾十圈的狗也是有自己脾氣的,它屁股一坐,不動了。
金毛本身又沉,奚亭硬拽起來也怪跌份兒的。
奚亭蹲下身,動之以情曉之以理“你是金毛懂不懂?你性格溫柔懂不懂?”
金毛不動。
奚亭“……”“難怪她不喜歡你,摸都不想摸你一下。”
這破狗。
確實不該養!
金毛這時候撅起屁股,衝他腳麵撒了泡尿。
奚亭按自己計劃來的第一天,廢了雙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