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三寒氏,她爭強鬥勝的心思全寫在一張臉上,明目張膽,毫無顧忌。
大寒氏遵禮守德,寒族曆來奉名與德於高案之上,以底蘊深厚為榮,大寒氏更是以氏族婦人之中的典範而自居,麵上不動聲色,刻意隱藏起來的虛弱和野心儘數被強壓在她那張精致的皮囊和珠光寶氣的裝綴之下。
方才經過公子的提醒,讓她察覺有異,待看到那山野果時,已恍然大悟。
襄玉今日桌案上擺放的山野果子,正是昨日她替寒府下人轉交給公子的那兩盤,來自大寒氏和三寒氏。
這讓她想起昨日送果子回玉寧居時,沿途聽到有小廝婢女在打趣聊起三寒氏和大寒氏在行路途中同時看中路邊野果子而起爭執一事。
此時寒漁和寒雲過的勝負之分,迫在眉睫。
眠籬眸光一轉,對上正麵色淡淡看著自己的蘇謙。
這個蘇謙,是想要讓自己被寒族的人記恨上。
原來他打的是這個主意。
眠籬麵上一笑,對蘇謙說道:“我出身不過一鄉野鬼怪,對畫作實是不甚了解,蘇先生方才也說了,我使的是與字相關的馭字之術,所以這兩幅畫,我能看出來一點門道的,也不過是在字上麵。”
她說著,便低頭看向手中的兩幅畫作,繼續道:“寒大公子的字下筆流暢,筆力恰到好處,字形自成風格,可挑剔處甚少。”
“寒二公子的字雖筆力欠佳,但字體卻自成一派,以楷、篆、隸三者相融,倒是此前從未見過,著實有新意。”
“是以,以我拙見,兩位公子畫中之字各有千秋,不相上下。”
她的這個“不相上下”和襄玉的“相差無幾”當真有異曲同工之妙。
蘇謙似笑非笑。
果然是什麼樣的主人,就有什麼樣的奴才。
這位祭品,睜眼說瞎話的功力,還真是不淺。
“能有如此獨到的見解,眠籬姑娘不愧是玉公子一手調教的鬼怪,隻是學子會的每一回合,勝出者隻能有一個,這個人,眠籬姑娘認為是誰呢?”
步步緊逼,還真是纏人!
眠籬暗自叫苦,公子明知蘇謙問題裡的陷阱,為何還要讓自己作答?
她一時沒了主意,撓頭有些發急了,眼睛不受控製地來回亂瞄一通,入眼貴人席上,才發現大部分都帶著幸災樂禍的笑。
唯有一人……
眠籬看到三皇子眼中帶著一抹擔憂,正望著自己。
眠籬腦中糾結不已的一團糊漿仿佛瞬間被注入一盆清水,再一攪和,便不那麼黏糊惱人,開始有了層次。
她逐漸鎮定下來,很快靈機一動,有了主意。
“若兩位貴子不嫌麻煩,不如再作一字畫如何?”眠籬笑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