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波瀾後,聚集到一起的所有氏族開始一路沿著溪流方向在月下賞花。
今夜許多人都等著看那株在子時盛開的夜明花,因時間尚早,便先賞些尋常花草打發時間。
寒玉私藏素帕一事仿佛刮過湖麵的一縷清風,風過隻留痕,痕片刻即消。
隨貴人們走了一陣,眠籬才發現這條溪流是環繞著碩大的花草園修砌的,因此賞花的路徑便是繞著花草園外圍走上一圈。
柔光下,花草葳蕤地排布在沿途,賞心又悅目,溪流雖靜謐,但若豎耳細聽,還是能聽到些微的動靜,混合著夜色和蟬音緩慢而輕柔。
賞花的氏族隊伍很長,襄玉被年長或位高權重的氏族男人們簇擁著走在最前麵,其餘的一些年少的或資曆淺薄的,還有氏族女眷們則跟在後麵。
幾名常年看守此花草園的內侍陪侍於貴人們身側,邊走邊講解著一路上經過的花卉草木的養殖方法和藥用、賞鑒等方麵的知識。
“那是什麼樹?”恭兮月不解地指著溪流對岸處一棵光禿禿的樹問道。
內侍抬眼望去,隻見那棵樹的樹乾壯碩,枝丫茂密,長勢生機勃勃,但唯獨枝頭不見半朵花的影子,看上去光禿禿,跟一旁其他花葉茂密的枝繁大樹比起來,十分突兀。
那內侍連忙躬身回道:“回恭小姐的話,那是籬花樹,已經有六百多年未曾開過花了。”
“隻生葉子卻不開花,這籬花樹也真是奇怪。”又有一貴女道。
“沒什麼好奇怪的,除了襄府上的那棵外,胤安內所有的籬花樹不都這樣麼。”皇後淡淡說道。
跟在最後的眠籬聽到這番對話,不由抬眼也朝那籬花樹看去。
她看得正入神,突然身側有一人猛地撞了一下她左側的手臂,眠籬身子當即一傾,直接就朝前方一個氏族婦人撲去。
眠籬來不及止住動作,眼看就要撲到那婦人身上,左側一人突然伸出手臂,一把將她拽住,跟著往回一拉,眠籬的身形總算穩了下來。
眠籬回頭,朝來人道謝,隻是謝字剛一出口,就看到對方的臉,竟是柒梨。
“是粗心的宮婢忙著趕路,誤撞了你,沒事吧?”柒梨笑著問她道。
眠籬臉上感激的笑意一瞬間消失殆儘,她眼神微涼地看了柒梨一眼,扭過頭去,淡淡道:“剛才多謝柒公子了,不過柒公子還是去顧好盛二公子吧。”
柒梨冷不丁地碰了個軟釘子,他有些無趣地搖了搖頭,朝眠籬告辭後,便越過她朝前麵走去。
貴人們幾乎無人注意到這一處發生的事,但也有例外者。
比如鸞繡音。
鸞繡音正穿過憧憧人影,目不轉睛地盯著眠籬的方向。
她手裡拿著的一株花,還是皇後娘娘剛才賞賜的珍貴罕見來自鬼界的花葵蘭,此刻在她的手中,葵蘭的根部已遭她捏揉得滲出粘稠的綠色汁水來。
正跟一群貴女們低聲說笑的寒棠梨偶一扭頭,剛好就瞧見了鸞繡音幽怨中透著嫉妒的眼神。
寒棠梨順著她的目光循循望去,看到了剛好從眠籬身側離開的柒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