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門聲響,很快來人應門,門嘎吱一聲打開,門內的小廝一見屋外站著的兩人,頓時一愣。
很快地,小廝在得了主人之令後,將門外的兩人請進門。
與襄府中竹林小道的風格完全迥異的大皇子府內,一路走過去全是蜿蜒的各式疏闊長廊。
狸奴和眠籬由小廝引著來到大皇子妃所在廂房的外間,見屋內或坐或站,擠滿了人。
氣氛沉肅,眠籬和狸奴上前朝坐在左側上首處的皇帝叩拜行禮問安,隨後才又向皇後和盛大人、盛夫人等一一見禮。
大皇子妃命懸一線,今夜子時一過,便再無生寰可能,這些人恐怕都是想著來送大皇子妃最後一程的。
身為大皇子妃的親生母親盛夫人阜筱柔,數日不見,她的麵容已變得憔悴不堪,不複當初的精氣神。
頭上烏黑青絲間,隱隱可見幾根白發,竟顯出幾分蒼老之態。
盛夫人眼眶此刻泛著紅,一看就是剛哭過。
最近對她而言,噩耗連連,先是其兄長阜義之死,便已讓她痛苦不堪,現在她的女兒又危在旦夕,隻恐下一刻便要魂歸天際,她便要白發人送黑發人了。
盛夫人得襄玉高看一眼,連帶著眠籬對她也多出幾分尊敬,看著她這般模樣,眠籬心中不由閃過一絲不忍。
同是可能即將迎來喪女之痛的盛焯槐,眼中也露出幾分沉痛之色,但他身姿高挺,負手而立,依然氣勢威嚴奪人。
屋子裡但凡跟大皇子妃沾親帶故的氏族們都在,所有人視線此刻都停駐在狸奴和眠籬身上。
眠籬臉一側的巴掌紅印在燈下有些顯眼,在場的所有人皆是看在眼裡,眾人心中各有猜測,下意識流露出來的表情便也各有不同。
靠近角落而站立著的盛無鬱和盛水羽兩兄弟的表情都顯出幾分微妙。
眠籬儘量忽略掉眾人各異的眼光。
“你們來這裡做什麼?”周身充斥著哀戚絕望之氣的大皇子從內室走出來,眼神冰冷地盯著眠籬和狸奴。
他胡子拉碴,眉眼透著濃濃的痛楚,看上去極為頹廢,素日裡那張看上去還算和順的臉上此刻布滿陰霾。
“大殿下,奴等是奉公子之命,特地前來救大皇子妃的。”狸奴麵色不改,邊說邊從胸前掏出一個墨玉瓶。
屋內眾人皆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
大皇子先前那般苦苦哀求都無用,且他方才派集安私闖襄府企圖偷血之事也已敗露,此時他不將襄玉狠狠得罪個夠就已是好的了,怎麼現在襄玉反倒還主動派人前來送血了?
“這……這……”大皇子臉上已流露出狂喜的神情,他激動又震驚地一時竟不知該說什麼。
“大殿下,子時將至,先救人要緊。”狸奴笑眯眯地提醒大皇子道。
“好!好!”大皇子連連點頭,他欣喜激動地伸手便要去接狸奴手中的墨玉瓶。
卻不想狸奴握著墨玉瓶的手微微一縮。
大皇子笑容一僵。
“大殿下恕罪,因公子有特彆交代,所以這藥還得由奴親自喂給大皇子妃。”狸奴歉然道。
“放肆!”一聲囂張的嗬斥傳來,阜衡之邁步走出,他指著狸奴大聲嚷嚷道,“你不過一卑賤鬼怪,還想近大皇子妃的身,還想要喂她藥,誰給你的狗膽!”
大皇子笑容收起,麵色頓時一白。
這個阜衡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一點眼力勁都沒有,此時出言不遜,若是惹得那狸奴不快,讓人家直接甩手走人,可如何是好!
大皇子連忙朝狸奴看去,待見狸奴麵色平靜,並未生氣後,他才稍稍放下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