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是……因為……你……你!”魚黃咬牙切齒,但戰栗之下,吐字都有些不清晰了。
“你幾乎……要……吃儘……我黃魚一族的……子子孫孫,我們……若是再不……逃,就要……被你吃滅……滅族了!”
“這塊瞧著倒像是一塊風水寶地,黃魚多如湖中泥石,且魚肥味美。”月籬邊說邊故意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作出一副嘴饞的模樣。
趴在她腳下毫無還手之力的魚黃氣得目眥儘裂,身子顫抖得越發厲害,卻又毫無辦法。
月籬目光變得悠遠起來,她望著遠處在月色下泛著粼粼波光的湖麵,又道:“你可還記得六百多年前,你整蠱我那一次?”
魚黃不答,一雙魚眼死死地瞪著月籬。
月籬便自顧自地說了起來:“那時候是冬天,是公子最不喜的季節,一入冬,公子便很少出門,可他為了尋我,那夜竟也破天荒地出了一趟門,一出還就在外麵呆了一整夜。”
“我還記得那日是公子的生辰,我為了抓來夏蟬給公子作生辰賀禮,白日裡便一個人跑出了門,去深山老林裡抓蟬,結果途中我就中了你專門給我布下的迷陣。”
“那時我法力尚淺,自是逃脫不得,便在林子裡迷路了,是公子大半夜地前來林中找到了我,他發現我的時候,我周身都凍僵了,倒在雪地裡,身子已被飛雪埋了大半。”
“然後公子就用他的一滴血喂給我,救了我,我恍恍惚惚醒來的時候,再見他的第一眼,便喜歡上他了。”
“不是鬼侍對主人的喜歡,是男女之情的喜歡……”
月籬絮絮叨叨地說著陳年舊事,她絕美的麵目在月色下若隱若現,眸光起起伏伏,絲毫不介意身旁這個唯一的聽眾已然昏迷過去。
從阿稻到眠籬再到月籬,自她恢複記憶以來,從未有過一個人問過她可還適應,也從未有人問過她到底是想作回月籬,還是依舊隻想被人叫眠籬。
她自蘇醒以來,心裡就有一個聲音在叫囂,她迫切地想要找人傾訴,可想了一圈,她才發現,唯一可對其傾訴之人,竟是眼前這個在她眼中弱小如螻蟻的死對頭、老冤家––小小黃魚怪。
傾吐了大半夜,她終是心滿意足。
亥時至時,月籬便折身回府,將腳邊的魚黃一腳踢入近旁的湖中,揚長而去。
抵達胤安城門時,她身上多了一株花,這株花不是彆的,正是極其難得的鬼界聖花三色雲曇。
這株三色雲曇並非她刻意去尋的,而是在回程途中無意間碰到。
她想起自己還欠三皇子一草,入城門後,便未直接回襄府,而是繞了個路,前往三皇子府邸。
她想趁著夜色,將這株三色雲曇送予他,怕耽擱了時辰,花枯萎了。
月籬化為一道紅色法光,飛竄入雲端,頃刻之間,便已抵達三皇子府院之內。
廊間院落各處,不時有侍衛隊列巡視經過,有些地帶,還設有懾鬼陣法,月籬一路避開,不讓人發現她。
得益於她如今已恢複的強大法力,她尤為容易地便到了三皇子的臥房外。
隔著一間房門,月籬還是能感知到屋內三皇子的氣息,她輕手輕腳地靠近門邊,然後從懷中掏出那株三色雲曇,將其放在門口處。
隨即,她在房門上叩響兩聲,然後身形一閃,躲到了廊下的一根柱子後。
片刻,她便敏銳地聽到屋內有動靜,接著屋內門近旁處便響起了腳步聲,然後門從裡麵打開,出現一名小廝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