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玉手段果決,滴水不漏,不但讓寒玉洗清了嫌疑,也保了秦霜,更是護得月籬始終置身事外。
事後回到寒府,寒則水曾找寒玉談及此事。
寒則水當時道,真正置阜衡之於死地的其實是隱藏在秦霜背後的阜遷。
當日那名叫秦霜的懾鬼師殺阜衡之,是為保阜水畫,而阜水畫那般合適恰好出現在那條街巷,其實是阜遷暗中故意設計的。
秦霜本人並非是擅殺戮之人,若不是阜遷從旁煽風點火,故意激怒阜衡之,引其做出挑釁之事,秦霜很可能不會殺阜衡之。
襄派內部曾建議襄玉利用此事,引阜族內鬥,他們再從旁運作一二,便可大大削弱阜族的實力。
可,公子卻並未采納此建議。
其他人不知其中原因,但寒玉卻知曉。
他是為了月籬。
倘若要讓阜族傷筋動骨,必然會波及到秦霜,而到時月籬定不會袖手旁觀。
若是從前,寒玉多半會認為襄玉是為襄氏一族考慮,必須保護好月籬這個重要的祭品不受損傷。
可現在,寒玉卻深信不疑,他僅是為了保護月籬這個人。
在他心裡,月籬早已超越了本身為祭品的存在意義。
可是他卻猶不自知。
一身紅裝的寒玉坐在鏡前,看著鏡中人眉梢含喜帶羞,卻有一抹惆悵無論如何都化不開。
她不由自嘲一笑。
連她自己都未曾想到,自詡活得通透的她,在明知未來夫君另有心儀女子,且為之正付出無度的情形下,竟依然上杆子地要嫁過去。
自輕又自賤,卻奈何,依然甘之如飴。
“新郎官來了!快讓新娘子準備!”門外不知誰人一聲興奮的大喊,打斷了寒玉的思緒。
寒府的婦人小姐們紛紛再次湧進屋裡來。
*
此時的襄府中,也是一片喜氣。
襄黔和襄複帶著襄族主事幾人正在前廳接待前來參加婚禮的賓客。
府內的小廝婢女們也各自分工忙碌著,在府中來回穿梭。
喧鬨的整個府邸內,唯獨籬落院一片清淨。
兩名伺候月籬的婢女,伸長了脖子,好奇地不時探首朝院外方向望去。
月籬一身紅裳,躺在籬花樹下,正事不關己地抱著一壇籬花酒暢飲。
這酒埋在地下的時日太短,著實口感沒有昔年陳釀口感佳,但也隻能將就了。
月籬再喝下又一口酒後,懶懶地打了個飽嗝。
院外木門處,響起一陣靠近的沉穩腳步聲。
月籬眼神飄忽而去,卻暗含幾分警覺。
不為彆的,隻因這腳步著實陌生,此前未曾聽過。
而且,來人的人氣……
老舊的院門緩緩從外麵被人推開,發出“嘎吱”的古朽聲。
一片紫色衣角出現在門沿處,跟著一雙皂靴一前一後邁了進來。
前來之人的整個身形出現在院中。
仇淩霜!
兩人相隔數步,仇淩霜眼中寒霜乍起,朝月籬直射而去。
他一揮手袖,施法從氣虛中喚出古箏。
月籬的雙眼微眯,霍然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