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海被安排到了最後一個,作為第一輪著艦訓練的技術。
攔阻係統是新型的,在此之前沒有進行實機測試過,所有的一切都是沒有實際數據,能不能攔得住,能不能達到規定的反複使用次數,都是未知數。
因此,第一個飛的飛行員需要承擔的風險最大,其次是最後一個飛的飛行員。外軍所使用的那款攔阻係統在連續接收了一定架次戰機後,需要比較長的冷卻時間才能恢複正常使用。
我軍在一號艦二號艦上使用的那一套攔阻係統,其性能與外軍的相差無幾,而正在試驗的這一套,則是具有貝罹嗟模饈且桓鍪褂玫緦ψ魑Υ訟羆際酰褪且桓鍪貝牟罹唷?
李海彈射起飛了,按部就班地繞場飛行,讓戰機整個熱起來。在冬季,戰機的動力係統和襟翼係統受到的天氣影響較大,足夠的熱身飛行是必須的。
沒成想,仿佛要給你增加難度一樣,在他進行第二次繞場飛行的時候,突然降雪了。李海清晰地看到雪花落在擋風玻璃上迅速化為水貼著玻璃麵四散飛去。
一看外麵氣溫,驟減到了零下。
李海果斷啟動了除冰係統,如果襟翼被凍住,那可不是開玩笑的。曾經發生過一起事故,就是因為中空氣溫驟變,飛機襟翼結冰導致墜機,犧牲了二十多名高級工程師。
世界航空史上,因為空中氣溫驟變導致的事故比比皆是,機翼除冰曾經更是世界級難題。
第二圈還沒繞完,李海就發現這次突然降雪不簡單,竟然在極短的時間裡形成了局部暴雪天氣。
塔台以及模擬甲板訓練區的人也都懵了,天氣的驟變壓根沒給大家留出反應時間,真真是小孩子的臉色,說變就變。
已經離開飛機在跑道一旁等李海降落的朱煒,二話不說扭頭就往吉普車上跑,讓駕駛員把他送到塔台那邊去。黨為民幾人跑進了地勤保障車,臉色凝重地朝天上看去,已經看不到583號殲15S的蹤影了。
暴雪如暴雨一般,使得能見度一下子不足五十米,就連開車朝塔塔方向狂奔的汽車兵,都不得不減緩車速。
“氣象台什麼情況,這麼劇烈的天氣變化居然沒有預警。”趙飛燕語氣不滿地說道。
黨為民沉聲說,“恐怕他們也措手不及。”
洛隼要更沉穩一些,他同樣是第一批飛鯊飛行員,和朱煒一樣,當年都是從空軍裡選拔出來的。無論是在空軍服役,還是後來到了飛鯊部隊搞殲15戰機試驗訓練,包括後來出海訓練,他們這一批人遇見過太多天氣驟變的情況下。
最危險那一次是一號艦第一次赴西太平洋進行作戰訓練,有一天下午,航母按照計劃接收最後一個批次四架戰機,當時所在的海域天氣,就急速變幻了起來,從豔陽高照到烏雲密度隨後開始降雨,隻用了極短的時間。
到了最後一架戰機進入降落航線時,降雨升級為了特大暴雨,根據當時監測到的數據,每小時降雨量高達二十毫米,而特大暴雨的標準是每小時降雨量十四毫米。
當時彆談能見度了,人站在飛行甲板上把手伸出去,五指都是模糊的!
最要命的是,最後一架戰機在天上盤旋了半個小時後,雨勢不但沒有減弱,甚至風力還有增大的跡象,而且燃油掉到底了。
當時指揮組做了好幾套方案,雨勢若是沒有改良,就果斷放棄戰機,但必須保住飛行員和航母。如果冒險著艦,在當時的情況下,飛行員根本看不見艦島,戰機的航電係統也會因為惡劣天氣影響出現誤差,戰機一旦撞在艦島上,那損失可就慘重了。
最後一架戰機的飛行員是李戰,當時他主動提出來迎難而上著艦,使用激光將艦島位置標注出來,他有信心瞄準著艦跑道。如果掛不上攔阻索,再在複飛階段棄機跳傘也不遲。
李戰一次成功,並且是準確地掛到了第二根攔阻索,動作何止完美。當時李戰從西部鷹隼調過來不久,他這一手操作,直接在飛鯊部隊裡奠定了自己的地位。
眼下,李海遭遇的情況與他師父當年在海上遇到的情形,何其的相像。
洛隼把當年的案例給大家講了一遍後,寬慰他們說道,“當時李總是在海上處置的突發狀況,咱們這裡是陸上,李海的條件是要好一些的。實在不行就棄機跳傘,李海不會有事的。”
聽了洛隼的話,黨為民等人才讓緊繃著的神經稍稍鬆下來。洛隼說得沒錯,實在不行就棄機跳傘,飛機不有的是,而且現在的試飛同步監測傳輸技術先進,即便飛機沒了,也能得當時的具體數據,不會對新型戰機的試飛工作造成多大影響。
李海壓根就沒有往自身安危這方麵考慮,現在立即給他兩個血壓測個脈搏什麼的,數據和坐在那裡喝茶聊天差不了多少。
而且,李海也想到了海上的情況。
其實,海上天氣更加多變,經常會出現這裡狂風暴雨,幾十公裡外的海域和風麗日。
換言之,此時驟變天氣出現,對試驗訓練來說未必是壞事。
李海扭頭往地麵看了一眼,什麼都看不到,入目之處都是一片白色,而且微微抖動的戰機在提醒著他,自動配平係統正在不斷工作,糾正因為紊亂氣流造成的偏差。
他把自動配平係統關閉掉,改為手動操縱。通過預判來進行細微的操作,保持戰機的姿態。自動配平係統屬“事後糾錯”,姿態發生變化了才會介入。而飛行員基於經驗進行預判式操作,則能夠讓戰機的姿態避免受到影響。
被試驗訓練小組使用的殲15S加裝了更多感應器,更多的數據可以實時地傳輸回地方,也讓這些數據的獲取更加的穩定。
朱煒進入塔台後,迅速觀察583號戰機在空中的各項參數,這些飛行參數的變化代表著戰機正在基地的西北邊機頭朝南飛。
“洞三,我是洞幺。你沒有偏離航線,保持姿態再飛五公裡,你應該能看到跑道。”朱煒接過送話器,引導李海操作。
李海卻是說,“洞幺,我想繼續攔阻降落。”
“這……”朱煒頓時愣住了。
李海說,“這樣的驟發天氣很難得,完全可以借此進行惡劣氣象條件下的著艦試驗。我有把握順利複飛。”
朱煒要聽的是最後一句話,他迅速查看了氣象變化的趨勢,隻會越來越惡劣,不會轉好。
“好,不管成不成,就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