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夜談_軍師是個假甜女孩_思兔閱讀 

第十九章 夜談(2 / 2)

他躺下身來,拍了拍腦袋邊的另一個枕頭,吩咐道“過來。”

結果等了半天都沒有反應。

他這才覺出不對來,立刻翻身下床,摸著黑點亮了榻邊的紅燭。

柔弱的光亮映滿了帳內空間,他抬頭望向縮在床角處的那個人。身著單衣,青絲散下,眉眼清麗,鼻尖還有些發紅。她懷抱著被子滿眼警惕地望著他,像一隻受驚的小鹿。

他仔細瞧著那如羊脂玉一樣的雙頰,瞧著那微泛紅色的眼簾,瞧著那線條流暢的脖頸。

越瞧越覺得不對勁,越瞧越覺得不對勁。

終於他反應了過來,小愣了一會兒,然後罵了句娘。

“竟然讓一個丫頭片子給糊弄了!”

酈元琛越想越憋屈,於是一把將床榻上的被子扒拉了下來,徑自在地上卷成一團,背過身去,不願再看周隱一眼。

周隱心中很是過意不去,小心翼翼地叫了一聲“將軍……”

酈元琛正處於懷疑人生的階段,根本沒心情去理會她。

她再接再厲“將軍……”

他終於按捺不住心中那口氣,又一個軲轆翻了起來,想把周隱打一頓泄憤,突然又記起麵前之人是個女娃,不忍動手,便悻悻地將拳頭縮了回去。

他又躺回了被窩裡,周隱見他不說話,也聽話地翻身躺下。

兩人無言,帳外雪已停了。

過了一會兒,周隱忽然聽到床榻下麵傳來一聲略微粗啞的詢問“丫頭,你今年多大?”

她沉默片刻,回答道“十八了。”

“唉,比我那不成器的龜兒子還小兩歲,”酈元琛歎道,“他要是像你這麼出息,老夫也算祖墳上冒青煙嘍。”

周隱擁緊了被褥,腦海中又閃過一些斷斷續續的回憶。

大概是在周府時,滿麵春風的父親經常帶她見客,或是背誦經義,或是即興賦詩。那些客人總愛摸著她的頭,讚道令郎聰慧,是吾子不如。

此時,她隻能思量片刻,回他一句“令郎定會子承父業,前途似海。”

“他?”酈元琛乾笑一聲,“我們夫婦就得了這一個兒子,讓他娘寵壞了,小小年紀不務正業,淨想著去逛花樓。有一天我聽說他把祖傳的玉鐲送給了一個賣笑妓子,一怒之下把他捆在床上抽了一頓,沒收住手,把腿給打折了。”

周隱悄悄轉過身來望著躺在地板上的老人,隻見他枕著雙手,神色寂寥。

他歎了一口氣“從此成了個殘廢,誓要與我老死不相往來。我能拿他怎麼辦,左不過是希望靠著南征北戰給自己討個可以承襲的爵位,讓他後半輩子不愁吃喝罷了。害,周丫頭,以後你和吳王若是發跡,可彆忘了老夫。”

她垂下眼睫沒有說話。

風雪已停,待到酈元琛話音落下後,帳內竟寂靜萬分。她在這靜謐之中,又憶起了自己那些不堪回首的過往,從周府到唐府,像一團如何也理不清的亂麻。

韓衝在半年前攻下了羅城,她也曾想過回去看看家中姊妹是否安好,可是猶豫片刻之後,終究沒有邁出那一步。

大概這就是天意,從她毅然決然離開唐府的那一刻起,她再無親人,終將孤身前行。身旁唯一的溫暖,大概隻是來自那位和自己互相扶持,許諾風雨共度的吳王殿下。

就在她眼角微微濕潤的那一刻,酈元琛突然又發問“丫頭,你和陳裕卿什麼關係?你們怎麼認識的?”

當她正認真思考自己該如何回答時,他又恍然大悟“你年紀也不算小了,難道他是你夫君?”

說罷他還十分篤定地點點頭,大概是受了她那番“我在他心中地位無人能比”論斷的影響。

她有些窘迫,直接否定道“不是,我們是盟友。他有野心,我彆無去處,一拍即合,僅此而已。”

酈元琛“嘖”了一聲,問道“那你圖什麼?圖高官厚祿?圖一手遮天的權利?”

周隱又愣住了,她還真沒有仔細思索過這個問題。

最初跟隨陳裕卿,隻是腦袋一熱受了他那三個許諾的慫恿。後來她仔細地捋一捋自己的意圖,驚訝地發現,她隻是想幫陳裕卿實現他想要實現的事。

可是陳裕卿是什麼人?一身反骨,野心勃勃,披著溫文爾雅的外皮,卻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她真的可以將信任毫無保留地交給這樣的人嗎?

畢竟他們所謀劃的,是反叛中的反叛,是謀逆中的謀逆。勝則萬人之上,敗則毫無退路。她是不是應該更加謹慎一些?

因此她隻是歎了口氣,沒有回答。

酈元琛也不為難她,自言自語道“像我們這樣的人,畢生所係皆是刀尖之險,一步踏錯便是萬劫不複,所以內心一定要有一根無比剛勁的柱子撐著。丫頭,你若是沒有這根柱子,保不齊哪天就會垮掉,一蹶不振。”

她沉默片刻,無聲地笑了笑“多謝將軍。”

“不說了,睡吧,明日老夫隨你一起去陳裕卿哪兒報個到。”

他一個翻身,不久之後,周隱就聽到了均勻的鼾聲。

她睜眼望著在頭頂微微顫動的帳布,看著它堅忍地承受著四方來風,在心底歎道,看來又是一個不眠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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