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迎刃不服“不是你說要把沿途穿紫衣的少年孩童殺光嗎?”
冉少棠氣得心肝肺疼。
成乙師叔這個徒弟還真是個添油加醋、顛倒是非的好手。
鑒於這禍是自己惹的,她忍了“師兄,你看錯了。那孩子穿的不是紫色,是屎色。”
謝迎刃沒聽清“什麼色?”
冉少棠還想再說,卻被成乙一眼瞪過來,不得不乖乖閉上嘴。
“我去看看。”成乙費勁扒拉開愛徒的手,整了整衣襟向那祖孫倆走過去。
小徒弟“啊”的一聲大叫“不要,師父。”
這一聲沒嚇著成乙,倒把冉少棠嚇了一個激靈。
她飛快地捂上謝迎刃的嘴巴閉嘴吧你。
她不允許他亂喊亂叫。腦子裡飛快想著對策。
師叔不會去殺人吧?
這可不行。
她得想辦法阻止。
謝迎刃被冉少棠突如奇來這麼一搞,先是一愣後又覺出不妥,掙開她的手,向師父跑去。
他死也要護著師父。
冉少棠被謝迎刃甩開,不由向後趔趄了兩下,醒過神來,也跟著他向成乙跑去。
這兩個孩子,一個是怕成乙殺人,一個是怕成乙被殺。
三人一前兩後,幾乎同時撲到一直安安靜靜,似乎睡過去的祖孫倆跟前。
謝迎刃再次驚詫,這瘦弱的小男孩身上穿的衣服就是紫色,沒錯。
他看了師弟一眼,要冉少棠確認。
冉少棠鼻孔朝天腦袋扭向一邊,故意不看他。
這個小孩躲在黑漆麻乎的角落裡,紫色衣袍已經臟破。不知是他倆誰的命不好。說謊前竟然沒發覺這麼容易被拆穿。
她要想辦法把師叔弄走。
成乙此時看著蜷縮在角落裡的老人,皺起了眉頭。
老人瘦得皮包骨頭,臉色發黑,乾裂的嘴唇已經發紫。像是中毒之兆。
而小男孩一樣瘦弱,一張小臉卻是慘白的。
他窩在老人懷裡,一隻小手緊緊攥成拳頭,另一隻手藏在身下,不知手裡攥了什麼。
冉少棠看到小男孩不停翕動的睫毛,就知他在裝睡。
破廟就這麼大地,雖有雨聲遮掩,估計小男孩也把他們的對話聽進了四五成去。
他們三人剛到破廟裡時,這對祖孫就已經在這兒昏暗的角落裡歇息。
大家都是過路躲雨的陌生人,便沒有互相打擾。
此時,因為自己的謊話斷送了孩子的性命,那可就是罪孽深重。
“師叔。”她拽了拽成乙袖子。
成乙低頭看少棠一眼,示意彆說話,自己卻蹲下身,輕聲對那小孩子說起話來。
“小娃,你爺爺病了,我是大夫,讓我幫他看看可好?”
那紫衣小孩忽得睜開眼,一雙大眼睛裡全是驚恐與懷疑。
成乙又道“我瞧他臉色極差,呼吸微弱,像中了毒。如果讓我看看,也許還有救。”
紫衣小孩在聽到中毒兩字時眼睛發了光,他猶豫了一下,終於點了點頭。
成乙輕輕抬起老人手臂,右手三指搭到了老人脈上。
冉少棠心裡長呼一口大氣。
自己真是瞎擔心。
師叔是藥王宗的弟子,怎麼會殺人?
她也蹲了下來,伸手對紫衣小孩道“我也給你把個脈。”
紫衣小孩似乎對她很忌憚,非但沒有伸手給她,反而把手背到了身後。
冉少棠愣了下,不由摸了摸自己眼睛下方的胎記,想起小孩子似乎都嫌棄自己,便無所謂地笑了笑。
謝迎刃見這小孩子鼻梁上方長著一顆略顯猙獰的黑痣,心中一驚,忙看向師父。
成乙正好也看向紫衣小孩子這邊,視線與徒弟對上。
他把老人的胳膊重新放好,老人從始至終都沒有醒過來。估計也再不會醒過來。
“孩子,你爺爺的病在下無能為力。你要不要讓我看一看?”
紫衣小孩子眼中的光又滅了下去,搖了搖頭。
成乙歎了口氣,一左一右牽了謝迎刃與冉少棠的手,直接向廟門口走去。
冉少棠詫異地仰頭看成乙,雖不明白他為何要冒雨離開,卻沒有多問。
謝迎刃身子向下一沉拽住成乙“師父,包袱。”
成乙回頭看了眼篝火處,囑咐道“隻拿隨身包裹,鍋碗不要。”
謝迎刃點頭應著跑過去,三兩下重新裹好包裹背在身上,快步跑到等著他的成乙身邊。
成乙重新抓過他的手,三人義無反顧衝進大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