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手摸了摸謬生的小腦袋,無奈的歎口氣“唉,進來吧。”
謬生像往常一樣迅速脫下鞋子,鑽進被子睡在靠裡的一側,眼巴巴的看著隨後躺下的小係。
小係側過身去輕輕拍著謬生的後背“說吧,這次又是什麼妖魔鬼怪要吃你啦?”
謬生小腦袋搖的像撥浪鼓一樣,小係柔聲細語的安慰反而讓她哭得更厲害了“姐姐,我不要離開你!”
小係想大概是白天和謬生說自己以後要離開洗塵庵,結果小丫頭舍不得自己,擔心得掉眼淚了,心裡一暖,笑著說“不離開,不離開,姐姐不走啊。”
小係想,先這樣哄哄她,以後經常回來探望她就是。
“可是,媽媽明天就要帶我走了,師父不走,小係姐姐也不走,就隻有謬生走,我······我好害怕。”謬生整個身體在被窩裡蜷縮成一團,哭咽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翁翁的。
小係的笑容在聽見“媽媽”兩個字時僵硬在臉上,她遲疑的問道“媽媽?”
“嗯,還有弟弟也來了,他說等明天回家了會給我看很多好玩的東西,還有秦媽做的超級好吃的飯菜,不過秦媽是誰的媽媽我不知道,啊,他還提到了姐姐說過的遊樂園。我很想去,可是我更想和姐姐一起去,還有師父。我舍不得你們。”
小係沉默了半晌。
她突然很感謝這漆黑的夜晚,將她的自以為是牢牢包裹,將她的尷尬和慘白的麵容隱瞞的完美無瑕。
甚至是她那時明顯不自然的安慰話語也被掩飾得多麼親切溫柔。
“傻丫頭,回家多麼好呀,姐姐會常來看你的。”
謬生是笑著入睡的,眼角還掛著淚珠兒。
她夢見自己坐在一個會飛的小房子的屋頂上,小房子帶她飛得好高好高,她看見她的爸爸媽媽在月亮上朝她微笑著張開雙手。
衛叔柔在床榻上睜眼到天明。
在這個充滿白容恩氣息的房間裡,她睡不安穩。她反複回想著李婆婆告訴她一係列有關白容恩的事,驚愕,同情,怨恨,各種矛盾的情緒充斥著她大腦。
“她寫遺書的時候我看見了,她沒有回避,我也沒有阻攔。我早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要是你看見她平時怎麼折磨自己的,你也會覺得她乾脆死了好了。”
“有天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來跟我告彆,朝我揚了揚她手裡的遺書說她去看看媽媽。那是我第一次見她笑,也是最後一次。”
“你彆覺得我老太婆鐵石心腸,眼睜睜看著一大活人去死。這有什麼奇怪呢,對於活死人來說,真正駕鶴歸西倒是一種解脫。我兒子把我扔這還不就是讓我等死。”
“不過我覺得你們家人也還真是自私,這孩子要麼就彆帶來,要麼就早點接走,偏偏要等大人老的老死的死,孩子童年也剩不了多少的時候硬生生把人接走。我看哪,就是假好心。”
“我說話難聽我知道。容恩和你一樣,都安靜的聽我嘮叨。誰知道你們是不是不愛搭理我呢?管他呢,不重要,都不重要了!”
“還有,我不喜歡你,你笑得太苦。”
衛叔柔想的是,
行義,
那女人已經死了,
你再也找不到她了,
所以,你會傷心,你會永遠悲傷的愧疚的懷念她,
所以,我怎能讓你知道她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