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暮色深處!
花楹休息一晚後,身子已經全好了。她在院子中練了會兒劍,精神百倍,小臉蛋兒像雨後芙蓉,水潤蓬勃。收招吐氣時,卻見廊下的柱子後站著個白白嫩嫩的小孩子,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花楹朝他走去,豈料他頭也不回的跑了。
小紅正好端著茶水路過,說“這孩子沒有衝撞公子吧?”
花楹搖了搖頭,問道“這孩子是誰呀?怎麼前兩天沒有見過。”
“公子真會說笑,這不是昨天的乞兒嘛!換了張皮你就不認得啦!”
花楹說“小紅妹妹,你就彆打趣我啦,這樣我怎麼會認出來。對了,咱今早吃什麼呀?”
小紅說“知道公子饞了好久了,我今兒一大早就去李三家買了鮮筍肉包,公子要不先嘗一個?”
花楹急忙洗手就位,坐院子中啃了起來。她吃了兩口,又見那孩子鬼鬼祟祟地探出個頭,這次是盯著自己手上的包子。花楹朝他招了招手,那孩子猶豫片刻,戒備地走了過來。
“來,你也吃一個。”花楹遞給他一個大包子,那小孩兒接過大口吃了個乾淨,吃完意猶未儘地舔了舔手指。
“呀,你吃的好快,來,再吃一個。”兩人下便把一碗大包子吃了個精光,瞧他倆吃相,一時分不清誰到底才是乞丐。
白蕭看見這一幕,佩服道“你真行,跟著老鴇學老鴇,跟著乞丐像乞丐。三人行,你就躲過我,淨找彆人當老師了。”
小紅笑道“公子你就彆取笑他了,小公子餓了兩天,有些饞嘴而已。”
“還是小紅妹妹心疼我。”花楹撐著腰,理直氣壯道“你真是不經誇,昨天還覺得你人好,今天一大早又來笑我,小紅,你說是不是?”
小紅聽完臉一紅,跑開了。
白蕭看在眼裡,沒有出聲。
用膳完畢,花楹問道“白蕭,我們真的不走嗎?”
白蕭點了點頭。
“那你可想出法子了?”
“要想進杜家,光憑你我之力是不行的。咱倆中午出去吃個飯,看看能不能尋到門路。”
“你就不怕遇到壞人嗎?”
“怕什麼!青天白日的,還能當街殺了朝廷官員不成?”
話是這樣說,可二人出去時,還是帶了鬥笠。沒走幾步,身後就傳來了吧嗒的腳步聲,花楹一回頭,就見那小孩兒跟在自己身後跑呢。她一停,小孩兒也停了,兩雙大眼珠子倆倆相望,花楹朝他招了招手,說“快點兒跟上來呀。”
小孩兒僵在原地不動彈,低著頭,不自覺地拿腳尖踢著地麵。花楹知道他不好意思,主動上前牽住了他。白蕭說“這小乞丐倒是機靈,知道誰心腸最好。”
花楹踮起腳捂住他的嘴,輕聲說“彆這樣叫他,他會難過的。”又蹲下來問那小孩子名字。
小孩子低著頭,稚嫩地說“我叫阿棄。”
花楹嘀咕道怎麼取了這樣一個名字。可當著他的麵,隻笑道“走,跟著咱倆一起去吃好吃的。”
白蕭笑道“正好,你可知道梔子橋在何處?”
阿棄點點頭,隨即機靈的給他們帶路了。
“白蕭,你是不是要去田老伯家吃飯呀?”
“吃飯事小,主要想打聽下,可有什麼法子進杜府。他每日迎來送往的,應該認識不少人。”
那田氏米鋪就在梔子橋的正當下,好大的一個招牌。田老伯綾羅綢緞的,比在湖上見到時氣派了不少。他也沒有認出白花二人來,花楹叫他時,他反應了好長一會兒才笑道“你兄弟二人這身裝扮,可是謀到出路了?”
白蕭說“老伯取笑了,正所謂先敬羅衣後敬人,我兄弟二人不裝扮得體點,怎能找份體麵的行當呢。”
田老漢點了點頭,把三人引進了內院,內院是他平日裡吃飯休息的地方。田老漢把他們安置好後,又吩咐夥計去酒肆打點酒,順便切幾斤牛羊肉回來。白蕭客氣道“來的匆忙,真是叨擾了。”
“誒,可千萬彆這麼說,老漢我最喜歡結交朋友了。我雖然沒念過聖賢書,可也懂些救困扶危,仗義疏財的道理。你兄弟二人若是有一天能夠飛黃騰達,再來我這兒陪我頓酒足矣。”
“老伯仁義之人,在下欽佩,我先以茶代酒敬您一杯。”
花楹學著他,也舉起茶杯。
田老伯笑說“彆那麼多虛禮,我最煩這些,沒得自在。這小孩兒是?”
白蕭假仁假義的說“路上撿的,我二人見他可憐,便帶在身邊。若是能夠找到他父母最好,若是不能,跟著咱倆,也不至於餓死。”
“公子良善,我真是沒有看錯人。你二人且寬坐片刻,我去尋個人來。”說完便出了屋門。不多時,他領了一個身量較矮的中年男人進來。田老伯指著男人介紹說“這是鄭錢,是個牙商,頗有些門路,你二人快來打個招呼。”
白蕭起身行了個禮,恭敬道“鄭叔,我兄弟二人來此謀生,還請您多多幫忙了。”
鄭錢打量他倆一番,與田老漢打趣說“你這粗野老頭兒,整日的糴米糶米,得點空閒就出去泛舟捕魚,怎會認得這種出眾的人物?”
田老漢胡子一抖,得意道“那自是我修得緣法,快坐下說話。”
幾人相繼就坐,阿棄坐在花楹身邊,有些緊張的捏著花楹的衣角,他剛剛聽說這鄭錢是個牙商,生怕他倆把自己給賣了。花楹自己都糊裡糊塗,挨著白蕭,不知道要說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