撿到偶像美少年!
時光流轉。距離那淒厲的十九歲已經兩年,時間走得不知不覺,聖瑪麗療養院的大樹依然如他剛進來的時候那般青綠,而他卻已經不再是兩年前那個需要人五花大綁鎖在床上才能防止他自虐的江夙砂了。
“哢嚓、哢嚓、哢嚓——”一個人在花叢裡走動。
“夙砂哥哥,你在做什麼?”一個抱著洋娃娃的小女孩站在花叢旁邊,好奇地歪著頭看搖晃的花叢。
“我在整理花枝,把贅生的枝條剪掉。”花叢裡的人抬起頭來一笑,聲音柔和猶如絲緞,偏清冷的聲線壓住語調裡微微的鼻音,一入耳就會融化開來一般地溫暖。這個人黑色西服,一頭長長的褐發在身後用深藍色的帶子打了個發結,容貌纖細精致,正是江夙砂。在聖瑪麗療養院接受心理治療,而後就留在療養院裡幫忙照顧心理存在缺陷的人們,這裡收容的大多數都是存在心理問題的孩子。
“什麼叫做贅生?”
“嗯……贅生就是長出多餘的東西。”江夙砂“哢嚓”剪掉一枝斜長出來的嫩芽,這個芽不會開花,隻會分走花枝的養分。
“永永是多餘的東西嗎?為什麼媽媽不要永永?”小女孩問,“因為永永是‘贅生’的?”她其實已經十四歲了,但是心理和身體一直停留在被母親遺棄的六歲。
“不,”江夙砂拍了拍她的頭,“因為永永是特彆堅強的孩子,媽媽知道即使離開永永,永永也會自己一個人過得很好。”他側頭微笑,“即使沒有媽媽,永永還有很多人喜歡,院長啊,夙砂哥哥啊,張阿姨啊,左緣婆婆啊,還有隔壁房的小娥,還有你喜歡的京京,還有很多很多人,對不對?”
永永抬起頭看著江夙砂,點了點頭,“嗯,永永還有很多人喜歡。”
“嗯,嗬嗬。”江夙砂給她整理了一下衣領,紮好頭發,“永永是可愛的女生,要喜歡自己啊。”
“嗯。”永永點頭,“京京都說我很漂亮。”
“這就好了。”江夙砂柔聲說,一雙杏眼幽黑潤澤,比道邊初開的薔薇花還要嬌嫩。
“夙砂哥哥也很漂亮。”永永學著他的口氣,“夙砂哥哥也要喜歡自己哦。”
嗯?江夙砂笑了,“嗯。”
“夙砂——夙砂——”遠遠的地方傳來呼喚,“你的朋友來找你了,你在哪裡?”
朋友?江夙砂詫異,他幾乎沒有什麼朋友,“嗨!我在這……”
一個人繞過花叢而來,溫文爾雅的麵貌,卻是當年眼見他發瘋的溫可梨。
“夙砂……”溫可梨也很詫異,兩年不見,眼前纖細溫柔的男子當真是當年拿著螺絲刀刺斷自己左手的江夙砂?如此微甜柔和得似要融化的男子……“你真是夙砂?”
“嗨。”江夙砂輕輕地應了一聲,笑了,“好久不見了,上一次見麵——對不起。”他自己笑了,“真的很對不起。”
溫可梨吃了一驚而後就豁達了,“不,是我唐突了。”他過來與江夙砂握手,“是這樣的,最近有個動畫,裡頭有個角色希望你能夠接受,雖然知道你已經退出聲優界,但是我們和監督商量了很久,還是覺得除了你沒有人能夠演繹,這是台詞本。”他拿出兩份文件,“這是劇本,你可以考慮一下嗎?”
“嗯?”江夙砂並沒有推辭,嗬出一口氣,“這邊走吧,我們找個地方慢慢說。”
過了一陣子,兩個人在療養院花園裡的一處涼亭坐了下來。江夙砂開口先問“兩年了,大家對我兩年前的事都很吃驚吧?”他微笑,“江夙砂居然瘋了,嗬嗬。”
溫可梨本想避開這個話題,夙砂有多麼敏感他自然知道,但是現在他自己提了出來,並且沒有不安或者逃避的樣子。“大家都很吃驚,特彆是你的戀聲迷,好多人傷心得哭了。在你被關進療養院的前期,還有聲優迷組織的協會在療養院門口給你打氣。”他的聲音放緩下來,依舊輕聲細語,“還有很多同行的朋友,我們曾開了個悼念會,說實話那個時候沒有想過,你能夠變成今天這個樣子。”江夙砂從口袋裡拿出一副無框的眼鏡戴上,美少年的樣貌稍微有些變化,變得成熟溫雅得多,“我自己也沒有想過……”他的語調有些懷念,又有些遙遠的傷感,“她曾經說過,快樂是唯心的,隻要你想快樂就能快樂,如果不願意快樂的話,怎麼樣都不可能開心。我想……堅強也一樣。”他展顏一笑,“隻要下了決心相信自己一定行,不要給自己逃避的借口,就會成功的。”
“嗬嗬,聽不太懂你在說什麼。”溫可梨笑了笑,指著他的眼鏡,“近視了?”
江夙砂揉了揉眼睛,“嗯,看書的習慣不好,而且看起來總是忘了時間。”
“奇異的感覺,”溫可梨笑著說,“那個挑逗人心、總讓人手足無措的‘毒藥’夙砂居然會看書,你打算讀書考博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