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輔大人有妖氣!
去甚一路狂奔,直到小樓已經完全消失在了視野,他才停了下來。
方才被馮嫣凝視所帶來的寒意仍舊沒有消散,他哆哆嗦嗦地站在假山石邊,忽然聽見身後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去甚,你怎麼在這裡啊。”
去甚抬頭,見身強體壯的不恃正拿著水壺站在月光下——他正在給花圃附近的花花草草澆水。
“你怎麼了,”不恃走近,他巨大的身影完全擋住了月光,把去甚整個人都籠罩在了自己的黑影裡。
去甚大口喘息著,隻覺得自己連抬頭都費勁,隻好擺擺手,示意不恃這個時候不要和自己說話。
不恃疑惑不解,拎起去甚的後領,把他提到假山上頭,然後放在了和自己平視的位置。
“你怎麼了,是誰欺負你了,我們去欺負回來。”
去甚沒有回答,他兩隻手緊緊抱住了自己,下頜正在不由自主地打顫。
認真回想,其實……方才馮嫣什麼也沒有做。
但那個仿佛洞悉了什麼的眼神,又好像在一瞬間……就輕而易舉地將他整個人都擊穿了。
這感覺……就像是在林間閒逛的時候,不經意間地抬頭,發現不遠處有天敵正凝視著自己——那種動物性的恐懼,不可抑製地讓他顫栗起來。
儘管理性上他甚至說不清自己究竟是在恐懼什麼,但那一刻,他幾乎竭儘全力,才遏製了自己拔腿就跑的衝動。
這種恐懼一直持續到現在——直到此刻,他仍舊毫無道理地覺得兩腳發軟。
不恃什麼也沒有說,隻是拿他厚實的手掌輕輕拍了拍去甚的腦袋。
兩人在月光下坐了好一會兒,去甚終於從恐懼中恢複過來。
他長歎了一口氣,小聲道,“沒有人欺負我,是我大意了……答完太太的話以後,留在小樓裡……和她說了會兒話。”
不恃皺起了眉,“你不該這樣做。大人說過平時不要靠近小樓。要保護太太,但是不能打擾到太太清休。”
去甚不由得露出一個苦笑。
“我算是明白了,大人不讓我們靠近小樓,哪裡是為了保護太太……
“大人分明……是在保護我們。”
……
小樓之內,紀然落座以後,目光很快落在了馮嫣手邊的竹片堆上。
“公子這是……在準備明晚至中之宴的坐席嗎?”
“是啊。”馮嫣笑道。
“我能看看嗎?”
馮嫣有些意外,但還是點了點頭,“……可以,不過隻是一些隨手雕刻的玩意罷了。”
紀然起身,走到馮嫣身邊的竹片附近,這些竹片的上下兩頭各有兩個孔,方便之後用線串聯起來製成竹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