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來是某種懲罰。”紀然答道,“不過從來沒聽過這個名字。這裡的罪狀寫得也語焉不詳……”
“但她也姓馮。”小七歪著頭,輕聲說道。
“嗯。”
“這就是讓我覺得有點在意的地方,你看看之前那些刻在牆上的文字……它們顯然是特意篩選過寫在這裡的,還有山頂的眼睛,還有這些光棱——如果隻是普通的罪人,怎麼會用上這麼大的架勢來懲罰?”
紀然陷入沉思,沒有言語。
這一道道從天而降的光棱,確實像是某種鎮壓著可怕事物的刺針。
這種布置所顯露的警惕,簡直好像是在說,有人擔憂石碑之下的人隨時會衝出墳墓,卷土重來。
小七用手撐著下巴,“我剛到這兒的時候,最讓我意外的一件事,你知道是什麼嗎?”
紀然側目望著她。
“馮家的孩子,好像都隨母姓。”小七說道。
“這有什麼稀奇,”紀然低聲開口,“我也是隨母姓啊。”
小七搖了搖頭,“不一樣的,在馮家,一旦某一支後人兩代都是男子,沒有一個女兒,那麼之後的後代就不計入族譜。
“你看,我祖母和姑婆姓馮,我爹姓馮,我和阿姐今後如果有女兒,顯然也會姓馮——我們的名字都會留在族譜上,但五哥的孩子就不會了——無論是男孩兒還是女孩兒。
“他,還有我二哥、三哥、六哥的名字,在族譜上就到此為止,往後不會再記錄。
“我一直覺得這件事很奇怪,尤其是在看過長陵以後。”
“長陵?”紀然微微顰眉。
“一個埋葬所有馮家女兒的墳墓。”小七看向紀然,“隻要是馮家的女兒,無論她生在何處,死後都會被遷入長陵之中,和大家埋在一起——長陵裡已經有我和阿姐的墓碑了。”
“……為什麼?”紀然的驚訝更甚,“你們都還這麼年輕——”
小七搖了搖頭,“一種時間久遠的家族傳統吧,我也不太清楚。
“我之前剛剛和你進到這裡來的時候,還沒有往那方麵想過,雖然之前去長陵的時候,我就覺得那些墓碑像是紮在地上的針,但是這裡光棱的數量和我印象裡看到的墓碑有點對不上——這裡的光棱太少了,還不到長陵裡墓碑數量的一半。
“而且,這裡的每一道光棱,看起來都和長陵裡的墓碑相去甚遠,你看這裡的光棱粗細不一,細的大概一隻手就能握住,粗的目測要三四人合抱……可長陵裡的石碑每一塊除了名字不同,餘下的東西都是一致的。
“更離奇的是,長陵在六符山的山頂,如果這些光棱的上方,真的是那些長陵中的石碑——到底是什麼東西,能像山一樣長?
“這些都是讓我感到很不可思議的地方。”小七輕聲道,“但拋開這些細節上的出入,我覺得……我已經猜到我們現在在什麼地方了。”
紀然已經稍稍明白過來,他重新望向眼前的石碑。
“你是說……”
小七回過頭,“這裡,應該就是六符山的山底,長陵的更深處——姑婆曾經對我和阿姐說過,馮家有一位聖祖,在盛元年間,為了保住這一帶的生靈,主動沉河了,當時姑婆沒有和我們提過這個人的名字,你說,會不會就是這個‘馮稚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