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易殊深深地吐息,在黑暗中重新給自己束發,整理儀容。
遠處,陳恒的聲音傳來,“五郎?”
“來了!”馮易殊應了一聲,他胡亂摸了摸臉,把兩隻手掌搓熱,然後按在了眼睛上,幾個回合下來,他又恢複了一貫的神情。
從地宮出去之後,陳恒立刻著人留在平妖署寫奏折,並提前蓋好了印信,要屬下一經完稿就立刻將這封奏疏送進宮裡。
儘管他現在還不知道地宮被毀究竟意味著什麼,但是有一種強烈的直覺告訴他,一個被敵人毀得如此徹底的地方,一定有它巨大的價值。
也許皇帝會明白這一切背後的原因……
點兵之後,一支十人的小隊從平妖署出發,向著城外的破廟疾衝而去。儘管今晚沒有下雨,但所有人都嚴嚴實實地把自己包裹了起來,以防止遭遇不測。
魏家的家仆不有走在最前麵,他隻是簡單地戴著鬥笠,披著蓑衣,彆的什麼也沒有——且這些東西看起來也不是他們自己的,蓑衣的背後還有桃花衛的標識。
馮易殊慢慢加速,與不有平齊,“喂,你叫什麼來著。”
不有側目望了馮易殊一眼,在發現這人是馮家的人以後,才開口回答,“不有。”
“你們也怕血雨麼?”
“好像是不怕的,”不有回答,“但大人要我們小心。既然那雨水人碰不得,那我們也最好不要碰。”
說話間,破廟已在不遠。
已經死去的同伴屍體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對平妖署的人來講不啻於又一次衝擊。
在陳恒的命令下,三五人去離此不遠的地方合力挖坑,填埋死者,他則與不有站在廟中,聽不有講述今天早些時候,他們在這裡發現杜嘲風等人時的情形。
浮光死時的姿勢,她身上的傷口,和倒在她身旁的人。
“不可能——!”馮易殊幾乎立刻反駁,“小七不可能——”
“我隻說我看見的,五爺,我也沒有說一定是七小姐殺死了浮光。”不有淡淡道,“隻是我看見七小姐手中持劍,倒在了這邊,而恰好浮光的頭上又有一道明顯的劍痕。”
“但是——”
“這件事之後再討論,當務之急是先找到浮光的屍體。”陳恒打斷了五郎的話,“讓莫作和奉行順著那個香囊在附近找找——左右不過幾個時辰的事,就算是有人帶走了浮光,氣息肯定也還在。”
“那是不是就沒我什麼事了。”不有望著陳恒。
“辛苦了,你先回去吧。”陳恒沒有再看不有,而是轉身踏出了已經沒有天頂的破廟門檻,“留兩個人在這裡料理後事,餘下的人過來集合!”
馮易殊沉下嘴角,跟了上去。
陳恒拆了兩人立刻返回城內去控製馮婉的行蹤,剩下的人則跟著莫作與奉行,向著岱宗山的深處去了,馮易殊也在這支隊伍裡。
一路上,馮易殊都眉頭緊鎖,陳恒幾次向他看去。
“五郎,”陳恒低聲道,“如果你不放心,就也回去吧,一直待在你妹妹身邊直到我們這邊有新消息就好,我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