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少年誌!
一直以來,庸倩都習慣,她是庸國唯一的公主,是父君捧在掌心的明珠,自出生以來也有愛護她的兩位兄長伴其左右。任何事情,隻要父君不反對,大家都會順自己的意。
父君雖然疼愛自己,但身為一國之君有時候也會顧及臉麵,在自己麵前端正架子,隻有長兄才算是對自己百依百順。所以庸倩一直都認為,這王城之內,最疼愛自己的還是她的長兄——庸在昊。
可是為什麼……?
那聲“放箭”儼如一道利刃狠狠地刺入她的心中。
隻是為了殺死一個俘虜,自己的性命就不重要了嗎?
——我可是你的妹妹啊!
箭脫弦的瞬間,庸倩腦中忽而閃過兵牢中的一幕。
四壁昏暗,混著潮濕和血腥的氣味,過道幾盞油子燈上,幽幽的火光晃蕩著。暗淡的牢中,僅有月色皎白的霜灑在地上,抗衡著漆黑。
庸在昊帶著庸倩,手下壓著廬揚窗,將他手腳並銬,鎖在了最深處的牢房,緊接著一盆冷水潑灑在他的臉上。
廬揚窗腦袋一冷,逐漸恢複意識,拚命咳出嗆入鼻腔的涼水,艱難地睜開眼睛。
庸倩第一次入陰森的兵牢,心中有些寒磣。可畢竟是自己死求爛賴,才讓庸在昊難得忤逆庸澈的命令,在回宮前帶她到牢裡看一眼,怎麼道也不能在這個時候退縮。再說,庸倩想若連嚴刑拷問這樣的小事都做不了,她還有什麼麵子向父君證明自己的能力。
庸在昊一直在旁觀察這丫頭的表情與動靜,深深吐了口氣後道“看一眼了吧,可以回去了。”
她拽著庸在昊的手,忙道“彆!讓我試試。”她放眼四顧,將眼神落在牢內刑具架上的長鞭,想著這應該與自己平日用的長綾不差上下。
庸在昊默默站在她身旁,一副無奈又看好戲的樣子般“你知道要盤問什麼嗎?”
“那個……”庸倩轉著眼珠子,靈機一動地抻了脖子“自是讓他報出敵軍的底細!”
“哦?”庸在昊裝作很意外,其實心中早知這丫頭小聰明就多,便攤手道“那我在外麵等你咯?”
他低聲在看守小卒的耳邊吩咐幾句後,便離開了牢房。
牢間內,隻剩下廬揚窗與庸倩。庸倩握著皮鞭,壯著膽子,厲聲道“說!你叫什麼名字!”
廬揚窗閉上眼睛沉默不語,對庸倩的問題不予理會。庸倩一看對方無視自己,便急了,手一揮,皮鞭落在地上啪地一響,提高了聲音喊道“本公主問你話,你識相就快些回答,不然本公主對你是不會客氣的!”
廬揚窗哼笑一聲,顯然瞧不起庸倩這種初入門的盤問手法,抬起頭笑道“你既是公主,就回你的深宮去,來這牢裡湊什麼熱鬨?”
“你……!”庸倩一氣之下,手中的皮鞭劃過廬揚窗的左臂,破開了衣衫留下了淺淺的血痕“你竟然敢小瞧本公主!”
“我說這庸國的男人是不是都死了,竟然會由你這樣的黃毛丫頭來盤問俘虜。”
庸倩牙一咬,緊住手中的鞭子“不許你說父兄的不是!”
廬揚窗俯身一衝,貼近庸倩的臉,眼色狠狠墜入她的雙眸“我看你在戰場上用的是長綾,那玩意殺的了人麼?像你這種半吊子出家的深閨公主,也就隻有那麼點覺悟。”
不知是否因為方才用力俯衝,廬揚窗話音剛落,忽然察覺鎖住自己的鐐銬異常鬆動,仿佛隻要再輕輕一扯,手腕就能掙脫。
庸倩揚起皮鞭,紅了眼眶,揮手一舉間,眼睫顫動。隻見廬揚窗倏忽長嘯,兩手掙脫了鐐銬,側身躲過黑鞭,反手鉗住了庸倩的左肩,一個轉身將她控製在自己的懷內。兩腳前後一提,竟順利把腳鐐也毀斷了。
他斜斜一笑,指尖一扣,壓後了庸倩的頭,在他耳邊嘲謔“看來這庸國的大牢還鎖不住一個俘虜。”
庸倩無計可施,隻能大叫“來人啊!來人啊!!”
廬揚窗本以為看門的兵卒會很快趕到,然而庸倩喊了好幾聲,卻沒有聽見任何腳步聲,這讓他感到十分奇怪。直到庸倩又叫了幾遍,小卒才慌了一般趕到。
“你放了公主!”
剛才的那位庸將去了哪裡?廬揚窗越想越不對勁,但他隻能先以庸倩為人質,爭取逃出兵牢。
直到庸在昊下令射殺自己,他忽然明白了什麼。可惜,一切都已經太晚了。
從兵牢到祭祀台,一切都顯得過於順利。這仿佛就是庸在昊為自己計劃好的一條路線,將他們二人逼入死路,就地處殺。
沒錯,兩個人。他,還有她。
廬揚窗不知道他們之間有著怎樣的恩怨情仇,但庸倩顯然是信賴著庸在昊的。然而諷刺的是,她信任的那個人,竟然是不顧自己死活的人。
箭發如雨,千鈞一發之時,廬揚窗反身護住庸倩,迅速沒入祭祀台上的銅柱後,冷箭從他臉、臂刮過,飆出一連串血珠。
蘇遇與嬰齊雙雙仗劍直朝祭祀台奔去,寒刃閃爍著冷光,如雷電破空而至。隻見二人默契十足,殺伐果斷間不斷有人倒下,疾風般穿過重重衛兵到了台階下。嬰齊擋著巡衛的刀刃,隨即對蘇遇投去了目光,示意這裡由他應付,讓蘇遇先去掩護廬揚窗下來,隨後嬰齊開始集中攻擊箭兵。
庸在昊沒料到這半路驟然殺出兩位蒙麵人,而且身手武藝極佳,他揮手再次下令,弓弩放出的箭就更為猛烈了,而且目標抽掉了嬰齊,直接瞄準了蘇遇和銅柱。
蘇遇眼眸瞬間浮現凜冽的銳氣,麵朝箭矢,手腕快速旋轉,掌心的劍刃化為白光,偏正無誤地彈開了所有冷箭。緊接著輕盈向空中一躍,落在銅柱前,箭不斷地射來又被砍斷、彈開,好幾次木箭都險而又險刮骨蘇遇的臉龐,混亂間蘇遇拚了全力,護著二人落了台階。
此時,王都所有能調動的巡衛均集結在祭祀台前,嬰齊目之所及能見的弓兵都全解決掉了,但衛兵的增援速度極快,不斷地有人撲上來,他也被逼得喘不過氣。
嬰齊想他們現在是後無退路,前有重兵,除非對方肯放過他們,否則隻能拚死殺出重圍。若是他和蘇遇二人,倒還有較大的機會,但現在廬揚窗身受重傷,身旁還有一個失了神的敵國公主,情況實在不妙。
“現在怎麼辦?”他邊擋著刀刃,邊問蘇遇。
蘇遇持劍,眼風一掃,落在了庸在昊身上。左手在衽內取出了兩瓶藥粉,朝空中拋去,緊接著喊道“後退,捂住口鼻!”
聲音一落的同時,劍刃如長虹貫穿瓶子,裡頭粉末隨著破碎聲灑在空中,散落在巡衛兵身上,敵人不知所以,紛紛吸入了藥粉,兵器墜地哐當響,人也瞬間昏眩一片。
——作者的話——
原本的曆史記載廬揚窗是自己一個人逃出方城的,但我總覺得這其中必有隱情,方城是庸國國都,防衛森嚴,被囚禁了怎麼可能那麼容易就逃得出來?所以才會有了以上的腦洞,我不會告訴你,我是為了鋪墊這個腦洞才構想出蘇遇的。哈哈,沒有啦,也是開玩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