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羽姿敲打了一番後,便讓青杏下去了。
現下最主要的是去蘭花廳那邊瞧瞧了,畢竟裴文風那個大魔王的少年時,是什麼模樣,她是極其好奇的。
蘭花廳位於宋府南亭彆院西邊,廳外有一水池,池子旁種有許多蘭花,株型優美,葉色青綠,饒是季節寒冷,依然頂了些許花苞,想來平時養護得當,未被風雪摧殘。
寶林站在廳外等著隨時傳喚,見宋羽姿鬼鬼祟祟地蹲在窗外,欲出聲阻止,卻見三姑娘橫了他一眼,用食指噓了一下。
他隨即將頭轉向另一處,打量著水池裡剛結不久的薄薄冰晶,當作沒看見她。
蘭花廳內,少年身著月白錦袍,眼眸凜冽,五官清晰而立體,看起來十分桀驁不馴,隻是臉色有些許蒼白,顯得有些疲憊,絲絲陽光灑在他身上,柔和而又平靜。
宋羽姿隻敢瞄上兩眼,便急忙縮回牆角藏好。
“噢,竟有此事?”宋抒懷吹了吹茶沫,飲了一口下肚,這才看著眼前低眉的俊朗少年。
他以前和裴恒去廣濟寺時見過這個小孩子,沒想到三年未見,已經長得這般高了,知其而來所為何事。
他歎了一口氣,“裴家四郎,你父親的事,已經蓋棺定論了,任何人求情都會同罪處之。”
老狐狸一句話便堵住了裴文風開口求情的路。
裴文風抿了抿嘴唇,到底還是不願意認命,他跪了下來,雙手呈上了雙魚玉佩,
“此雙魚玉佩便是裴宋兩家秦晉之好的信物。裴宋兩家世代交好,我母親更是與崔夫人生死之交。”
自從娘親去世後,也沒人來同宋羽姿提過這婚事,所以前世到死她連這玉佩是乾啥的都不知道。
此刻才明白,原來這雙魚玉佩是她和裴文風自小定有婚約的信物。
她突然想起宋卿來宮裡時,經常說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話,
“三妹妹,為何有的人明明擁有唾手可得的幸福,卻非得去追尋那遙不可及的繁華。”
難道這就是宋卿所謂的唾手可得的幸福?
宋羽姿回憶間,裴文風又言,“青川賑災貪腐案中,三司使王稟昆偽災舞弊,折收監糧,以次充好,混淆視聽,並派人將賬本放在我父親書房栽贓,拉我父下水。”
“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百年裴家若真有貪腐,聖上派人抄裴家時,為何除卻那個賬本,其他贓物都沒有搜出來。我父親念災民凜冬難過,賑災案發生之前,就命令裴府上下,將所有財物捐買糧食衣物用以賑災。”
“宋伯父,我父親明明是冤枉的,而聖上為了不把事情鬨大,息事寧人,便早早蓋棺定論,不再深查了。世人皆知裴氏冤屈,卻無處伸冤,還請伯父念在往日舊情,上奏疏替父親翻案。”
裴文風捧著玉佩的手,其骨節已凍得紅白交織。
片刻,他雙手撐地,眼眸低垂,卸下了一身驕傲,然後重重地在青玉地板上磕了幾個響頭,血水順著額頭處,逐漸暈染開來。
宋羽姿聽到磕頭聲,驚呼了一下,連忙捂住了嘴。
莫怪她大驚小怪,前世何曾見過裴文風如此低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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