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羽姿話音剛落,便見一個三十來歲的婦人,撩開簾子走到院子裡,一腳踹在了正在院裡劈柴的蔡平身上,
“你這小兔子崽子,讓你燒熱水給我沐浴,你在磨磨蹭蹭做甚!信不信等老娘三叔出宮省親的時候叫他把你帶走。”
隨著吱嘎一聲,浴房門被推開,一陣尖厲刺耳的聲音響起,“豎子竟敢偷洗?老娘宰了你這個小王八蛋!”
程桃正要出去打蔡平時,才發現還有兩個外人站在屋外,心裡更是火冒三丈。
抄起一根木塊就朝著蔡平腿肚子打去,“沒有拜帖也無我的同意,還敢帶人回來,你長進了啊!”
木塊上的倒刺紮進了蔡平的小腿肚子上,血水浸濕了他單薄的褲腿,他一聲不吭地繼續劈著柴火,好像已經十分麻木了。
宋羽姿看不下去了,衝了過去將女人手裡的木塊奪了下來,她張開雙手,攔在蔡平麵前,眼睛死死地盯著女人,“是我們疏忽了禮數,但你不許打他!”
程桃撩開了袖子,叉著腰指著麵前二人,大吼道,“好啊,蔡平,你還敢帶姑娘回來。”
她左右環視了一圈,最後目光鎖定在了牆角邊的一個木盆上。
天寒地凍,木盆裡麵裝滿了雪水。
她跑過去端起木盆,就要潑向他們二人。
不知何時,程桃頭上的發包突然被利刃切斷,斷發散了一地,頭發披散開來。
裴文風淡定地站在旁邊,猶如鬼魅,“潑下去試試......”
她看著眼前白晃晃的劍,嚇得連忙將木盆往下放。
“我叫你放下了嗎?”
她嚇了一跳,趕緊又端了起來,舔著個臉道,“少俠,我錯了。”
“潑......”
程桃哪裡敢再潑,端著木盆的手酸得發抖,也不敢放下來,咬著牙死死撐著,“不潑了,不潑了!”
裴文風眼神冰冷道,“我叫你潑!”
這到底是潑還是不潑?
躊躇間,程桃突然領悟到了什麼,端起木盆裡的水,澆了自己一個透心涼。
她渾身濕透,擰著個空木盆,站在風雪裡哆哆嗦嗦,“少俠,我潑了,我潑了,饒了我吧。”
“平兒你說話啊,快勸勸你這位朋友。”
程桃雙臂環抱,打著冷擺子,牙齒上下直打架,說話都開始不利索了,“少......俠,俠......天太太......冷......我去屋裡......歇歇......”
蔡平依然麻木地一塊接著一塊劈著柴,好像現在周圍的事都與他無關。
宋羽姿拉著他的手,焦急地喊道,“彆劈了,你的手都磨爛,起泡流血了。”
蔡平木然地放下斧頭,低著頭,看著生滿凍瘡,破爛不堪,流血化膿的手,突然間笑了,
“哈......哈哈哈哈哈......我的手上,竟然還有一處好的地方,真是奇怪。”
宋羽姿一時語塞,心裡特彆不是滋味,她看著前世陪了她無數個日夜的摯友,心口疼得憋屈,像是被無形的大手揪住一樣,出不了氣。
她想讓蔡平做一個完整的普通人。
一股怒氣,油然而生。
對,是他的繼母導致了他不幸的童年,是他的繼母把他賣到宮裡去做了太監。
如果沒有他的繼母,這一切就不一樣了。
她殺心驟起,抄起剛才扔掉的菜刀上前朝著程桃砍去。
程桃嚇得滿院子亂竄,一邊跑,一邊吼著,“小姑奶奶哎,我錯了,我知道錯了,殺人啦,殺人啦,快來人啊!”
不多會兒,宋羽姿丟下菜刀,揉了揉酸疼的手腕,靠在牆邊喘著氣,一邊喘氣一邊罵,
“狗東西,以後要讓我看見你再敢欺負蔡平,老子不僅要宰了你,還要把你家祖墳都給刨了,挫骨揚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