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指揮完小廝們騰完偏房,覺得有些累著了,巴巴地趕到了正廳來,見桌上擺了菜品,準備開飯了,便提了筷箸夾了一個四喜丸子,塞進嘴裡,小臉鼓鼓囊囊的。
紅葉翻了個白眼兒,直接搶下了珍珠的筷箸,嗬斥到,“姑娘都還沒動,你倒是先動了。還有沒有點規矩,像不像個奴婢。”
珍珠不知是被紅葉的話給噎住了,還是被四喜丸子給噎住了,趕緊咕咚咕咚地灌了一口茶水,這才緩了過來。
她瞬間拉下了臉,直接跪下,像隻倔驢坳著頭,對著宋羽姿說道,
“紅葉,青杏,玲瓏都是丫鬟,也沒得說在自在居裡,像個奴婢似的守些規矩,偏偏到了我這兒這麼嚴厲了。三姑娘要不還是把我趕出自在居吧。”
宋羽姿笑了笑,合著這珍珠是故意犯錯,找事兒呢,不然怎麼能說出這橫話來。
她一動也不動地盯著珍珠,等著她繼續往下說。
珍珠的神色在熒熒燈火下,有些執拗而渾濁,她跪直了身子,咬了牙,繼續說道,
“我跟著三姑娘在自在居裡,當丫鬟這麼多日了,也看得出來,這自在居裡,上上下下的,沒一個把我當自己人,就連灑掃小廝們都瞧不起我。”
她一抬眼,便見青杏跑過去關上了房門。
紅葉搶白道,“咱們姑娘從不讓人在自在居裡自稱奴婢,吃穿用度都給咱們用最好的,還瞧不起你?你是高門貴女還是金枝玉葉?”
燭火越發搖曳,映得屋內黑影綽綽。
宋羽姿坐在桌旁用筷箸刨了刨那盤四喜丸子,將缺失的那一部分補上,這才淡淡笑道,“起來吧,瞧不瞧得起你不是彆人說了算,是你自己說了算。這陣子你做了什麼,還用得著我點你嗎?”
宋羽姿話語雖輕,但言辭間的深意卻深沉可聞,傳在珍珠耳中,讓她心底涼了三分。
珍珠硬著頭皮故意挑釁道,“奴婢不知做錯了什麼,還請姑娘明示。”
奴婢二字咬得分外重。
紅葉氣憤得緊,“明示你什麼?你每日天不見亮就偷偷溜出自在居,去乾了什麼心裡沒數?你以為我們都是睜眼瞎沒看見?”
見紅葉捋了袖子想打珍珠。
宋羽姿揚了揚臉,連忙讓青杏上前阻止了,片刻才歎了一口氣,
“罷了,我知道你是柳芸娘那邊的人,之所以把你放在這邊,索性就是求個心安而已。你既然成了我的貼身丫鬟,應該知道自在居裡所有丫鬟小廝的賣身契都在我手中,往日我不罰你,隻是想著你乾的事,無非就是打打小報告,無傷大雅而已。”
她瞥了珍珠一眼又繼續說道,“隻是我突然有些奇怪,這陣子你都處處小心謹慎,無論我們如何刁難都未曾喊苦,今天反而如此行事魯莽,怕是存了什麼心思吧。”
珍珠緊緊地握著手心。
柳夫人再過半盞茶的時間,便會跟著宋老夫人一起過來看望還在禁足的宋羽姿了。
隻要拖延住時間,這事就能得逞。
珍珠倏地往前多跪了幾步,起身站起來掀了桌子。頓時碗碟劈裡啪啦碎了一地,宋羽姿幾人來不及躲閃,被湯水濺了一身,屋裡頓時亂作一團。
她大聲哭喊道,“三姑娘,奴婢哪裡存了什麼心思。奴婢隻是想著好好伺候姑娘,一心為了這自在居。”
紅葉氣得直接上前揪住珍珠的頭發,將她拖了過來,啪啪地往她臉上招呼了兩個大嘴巴子。
等到宋羽姿出聲喊停下的時候已經晚了。
門外小廝大聲報著,宋老夫人到,夫人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