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芸娘溫言軟語地在秦濟身邊訴說著曾經過往,又在他布滿皺紋的額頭上輕吻一下,將他的冰冷的手指,搭在了那個昏迷狀態的孕婦左手上。
秦郎中接觸到那溫熱的手腕,像是著了魔一般,顫聲道,“左手尺脈洪大……脈象沉穩有力,是個健康的男胎。”
雨煙欣喜過望,將那孕婦往床榻裡麵挪了挪,又用被子仔細蓋上。
柳芸娘對著雨煙點了點頭,雨煙便出去按照先前說好的說辭稟報了。
須臾,柳芸娘握住了秦濟的手,將手按在了她的隆起腹部,感受著那奇妙的胎動,隨即做出了決定,
“三月阿兄,你肯定有辦法讓她無聲產子吧,請幫我們開催產藥吧!等會兒請來的穩婆是自己人……”
秦郎中目中的瞳孔驟然緊縮,那種厲色,仿若長滿刺的冰錐,他放開柳芸娘的手失聲低語道,“你在拿命賭?”
柳芸娘閉目長歎一聲,搖頭道,“我沒拿命在賭,我是拿你在賭……”
她定定地看著秦濟,悵然一笑低聲道,“無論何時何地,隻要有三月阿兄在,小芸什麼都不怕!”
外間,雨煙跟宋太夫人還有宋抒懷彙報著柳芸娘的情況,
“經過秦郎中針灸以後,夫人情況緩和了一些,但秦郎中說,夫人下腹脹痛難忍,羊膜已破,開了骨縫,有早產之兆,需開藥催產。”
宋抒懷麵色陰沉,心口一陣陣發寒,隻覺得渾身僵冷……
宋太夫人看著宋抒懷六神無主的樣子,出口道,“既然秦郎中都這麼說了,那便開吧。”
宋抒懷想到柳芸娘那淒慘的模樣,走到宋羽姿麵前,指著她的鼻子怒斥道,
“我怎麼會有你這麼個逆女,平時我行我素也就算了,現在還來找你繼母麻煩,你如此心胸狹窄,心生嫉妒,連你繼母肚子的弟弟也不放過……”
廳外明明是晴空萬裡的好天氣,陽光澄金一般,照在棲霞閣窗欞上,映照出一副副生動有趣的花紋圖案。
可宋羽姿是心裡一陣涼過一陣。
宋抒懷來的路上已經聽過雨煙添油加醋的說辭了,他見來往忙碌的丫鬟婆子,再也壓不住心中怒氣,當著眾人的麵,上去踹了宋羽姿一腳。
宋羽姿一介年紀輕輕的弱女子,哪經得住這成年男子全力一腳,隻覺得心窩處疼得要命,瞬間倒在地上蜷縮著,一口腥氣湧了上來,喉嚨再也忍不住,吐了一口鮮血出來。
她難受地咳嗽了幾聲,胡亂地擦了擦血跡,怎麼也不相信宋抒懷竟當著宋太夫人和這麼多丫鬟婆子的麵,不問緣由,就已經認定是她所為,嚴懲不貸了。
她耳朵轟鳴一聲,朦朦朧朧間聽到宋太夫人破口大罵道,“你個逆子莽夫!還未問情事情緣由,來龍去脈,就胡亂發泄一通,三丫頭一個柔弱姑娘,由得了你這麼個踢法?”
紅葉幾人圍了過來,將宋羽姿扶了起來,一個個哭得梨花帶雨。
可奇怪的是,宋羽姿居然一滴眼淚都沒掉下來。
她雙目緊閉,忍住眼底洶湧的委屈,睜眸微笑地看著宋抒懷,“好,很好,你真是一個好父親……”
金黃色的陽光透過窗欞灑在她的身上。
這樣溫暖的春日天氣裡,隻留給了她徹骨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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