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綿伸手拿過匕首,緩緩抽出刀刃,他抬頭看向柳大石,兩者的距離不過一丈之隔,“少爺,既然你無情,就彆怪我無義了!”
柳大石低頭瞠目結舌道“你要做什麼!”
二者眼神交彙足足一盞茶的工夫,柳綿沒有任何動作。
柳大石的眼神突然從驚恐變成了戲謔,他仰天笑道“好重的殺氣!既然想殺我為何又忍了下來,你一刀將我斃命,再加上這間院子除了飯點無人敢進,你可以大搖大擺的出府。”
柳綿臉色陰沉,不是他不敢出手,而是他拔出匕首的那一刻,他的腰間突然被什麼東西紮了一下,現在他整個下半身都動彈不得,就連那隻疼了他一夜的斷腿也感覺不到了。
柳大石蹲在地上,拿過他手中的匕首,笑著望向他,“主子永遠是主子,奴才永遠是奴才。”
手起剛要刀落之時!
“報!”
門房夥計這時跑了進來,看見正要行凶的少爺他咽了口唾沫,捂著眼睛背過身去說道“少爺,尚書大人府上的管事來了,要少爺趕去刑部尚書府。”
柳大石的匕首掉在地上,他臉上的表情這次真的變成了驚恐,“柳綿……我爺爺知道了?說!本少爺饒你一命!”
柳綿見死處逢生,他急忙喊道“昨日我隻去過店鋪,手下之人也一直跟著我,並沒有人通風報信,隻有那些沿街的商鋪看見,不過給他們八個膽子他們也不敢告密。”
“當街行凶?柳綿,你好大的膽子,你跟我一起去!”
柳大石心思活絡,腦袋一瞬間就轉了過來,柳綿當街想要殺人,肯定是被多事者告到了尚書府,刑部尚書肯定是要他過去受罰,這樣一來,以後柳家士族就跟他沒有半分銀子的關係了。
柳大石換上和煦笑容,他揮了揮手,柳綿的身體突然抽動一番,一根銀針掉落在地,柳綿也能活動了。
柳大石扶起柳綿,“搞不好我爺爺真的知道了咱們的齷齪事,現在不過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你隨我一起去尚書府,把罪認了,我就不與你計較這麼多了。”
這個為柳家二少當了半輩子走狗的中年人心沉了下來,這些年他做的壞事,被砍頭八百回都不足以寬恕,認罪比死在柳大石手中好不到哪裡去。
如今已經撕破臉皮的柳綿,也沒有太過恭敬的樣子,他推開柳大石的手掌,自己掙紮著站起身說道“我柳綿為你做了那麼久的事,你說讓我死,我就死了,現在再讓我去頂罪,對不起了柳二少,你現在就殺了我吧,我也算是看透了,臨死前還能拉著你,這利息收的足。”
柳大石最忌諱彆人稱呼他為“柳二少”,被這樣稱呼的他,總感覺比大哥柳大山矮上一頭,這是他最不能接受的事情。
“你真是找死!”
柳大石怒喝一聲,一腳踹倒柳綿,那隻黑狗在倒地的柳綿身前吐血舌頭,一臉的歡快。
柳綿躺在地上也不起身,做了這麼多年的狗,今天終於能揚眉吐氣一次,好好吐出心中那口鬱氣,讓他好不痛快!
“柳二少!二少!你這是咎由自取!京城第一紈絝?無非就是仰仗家中勢力的廢物罷了!等大少爺上位之後,你還能做什麼?沿街乞討?恐怕會像我現在一樣,被一隻野狗欺負,你的下場比我好不到哪裡去!”
“住嘴!”
柳大石怒氣衝衝,舉著匕首就要刺在柳綿的胸口上之時,他突然刀鋒一轉,另一隻手握住了匕首,鮮血順著慘白的刀刃流了下來。
柳大石臉上還有怒氣,嘴巴卻古怪上揚著,左手的疼痛讓他清醒了不少,他將沾血的匕首扔到一旁,緩緩開口道“這麼多年,你柳綿雖說是百姓眼中惡霸賊人,但是在行內的口碑不錯,對主子忠誠,對手下有情有義,聽說這些年你養了不少手下,足有百人,都在護城河畔明麵以捕魚為生,私下裡專門做倒賣私鹽販賣人口逼良為娼的勾當。”
柳綿嗤笑一聲,“這些勾當,不都是柳二少您安排的嗎,這樣就想撇的一清二楚?我手中可是還有不少二少你留在我那堂口的信物,二少還記得早些年丟失的玉佩嗎,尚書大人還發了不小的火。”
柳大石眯著眼睛,“你早就防著我了,可是那枚玉佩已經丟失,被賊人拿去誣賴給我,不是不可能。”
柳綿突然放聲大笑,“那麼你以為自從你丟了玉佩之後,我就沒有再讓你管理私鹽一事,你以為真是為了你莫要操勞太多麼?我把玉佩作為碰頭信物送給了南朝私鹽大戶,隻要我死了,就會有我的親信,以二少的名義去邀請那私鹽大戶來京城做客,屆時再稟報尚書大人,人贓並獲,你猜尚書大人會怎麼做。”
柳大石一陣陰霾上了心頭!
玉佩丟失,怎麼能丟到南朝那邊,那柳大石以前說的玉佩丟失就不足以讓人信服了,這樣一來倒賣私鹽的罪名坐實,甚至都有可能被扣上一個通敵的帽子!
現在朝綱純正人人自危,柳長水若是真得知南朝最大的私鹽大戶在京城,一定會傾力捉拿以表忠心,柳大石這個柳家次子說棄便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