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末之萬鈞之勢!
炎炎夏日,長安城西市的幾戶富商的府上卻好像在過冬。
四門緊閉,窗戶也都捂得嚴嚴實實。下人走路都踮著腳尖,就怕弄出動靜來,惹老爺們發火。
在一座豪華的院子裡,十幾個人在屋子裡席地而坐,大家都不言語,眼睛都盯著矮桌上的報紙。
報紙上的內容大家都已經看了好多遍,他們期待中的,內閣會出台限製眼下的“奢靡之風”的政策並沒有出現,甚至提都沒有提。
這就尷尬了,他們手上的訂單要不要繼續交付?
原來想著可以賴下定金不退還,所以他們陸陸續續又推出了許多優惠,反正也沒想過要兌現。
訂單如同雪片一樣,他們幸福得都要暈過去了。
可惜,禍事很快就找上了門,現在他們怎麼辦?
現在定金是賴不掉了,如果選擇繼續交付新車,他們非破產不可。如果選擇退還定金,他們又拿不出那麼多錢了,因為收上來的定金都被他們放在地下錢莊裡賺利息去了,地下錢莊被查封,他們的錢也沒了。
現在客戶追著他們要車,木材商人追著他們要賬,官家追著他們要稅錢,他們已經走投無路。
隨著顏師古倒台,可以為他們遮風擋雨的人也都縮了回去,沒人敢跳出來與朝廷作對。
他們如果不想被滿門抄斬,現在必須把這個窟窿堵上。
“孫老哥,你到是說句話啊!”馮貴已經怕了,要不是知道跑不掉,他早帶著全家老小逃命去了。
“你讓我說什麼?”孫奎現在是自身難保。
顏師古和富言海全完蛋了,他坑武家錢財的事恐怕瞞不了多久。
他不知道官府為什麼沒有來找他,但地下錢莊已經被查封,他和幾位幕後大金主損失慘重。
“孫老哥你可點想想辦法,要不然兄弟們都要去喝西北風了不可。”馮貴也知道自己剛才態度有些不合適,他也是被逼無奈。
“辦法到是有一個,不過你們要受一些委屈。”
“孫老哥,現在活命要緊,受點委屈算什麼。”馮貴現在哪裡還顧得上那些。
“崇化坊老胡與我有些交情……”孫奎意有所指道。
“這……”馮貴對這個老胡自然不陌生。
那是一個胡商,早在隋文帝時期,那個胡商便在經營西域的商路了。
無論是後來的楊廣,還是再之後的李唐,哪怕寧皇入主關中,那位胡商依然屹立不倒。足可見,那位“老胡”有多麼的不簡單。
但對於馮貴等人來說,他們可以認可“胡商”的能力,但卻不太能接受他們的身份。
連平等相處都過不去心中那道坎,又怎麼能去登門相求呢?
“孫老哥,老胡,咳咳!能拿出這麼多錢嗎?”馮貴知道胡商有錢,可是大家現在的缺口可是一筆天文數字。
“彆小看了那些胡商,如果給他們足夠的時間準備,他們至少可以拿出幾千萬貫。”孫奎語不驚人死不休道。
“怎麼會這麼多?”大家都有點嚇到了。
“為什麼不能有這麼多?你們要知道,在大寧,最賺錢的行業都掌握在朝廷手中。可是在西域,這些胡商卻可以為所欲為,不受任何限製。”
“孫老哥,你所說的最賺錢的行業是指?”馮貴眼睛裡閃過一抹狠辣之色。
“你們把大寧律拿出來看看就知道了,凡是上邊不讓做的,都是賺錢的買賣。”孫奎能夠有今天,正是因為他早早便洞悉了這一點。
“皇上自己將銀行開得滿世界都是,卻不讓我們辦錢莊,真是……”馮貴咬牙切齒道。
“慎言,這種話豈能亂說?”孫奎現在可不想造反。
被孫奎瞪了一眼,馮貴嚇得一縮脖子。
“崇化坊”原名叫“弘化坊”,在西市正南邊是“懷遠坊”,“弘化坊”與“懷遠坊”隔街東西相望。
西市這裡靠近長安的西城門金光門,往來胡商比較多,薑萬鈞考慮到要推行“懷柔遠夷”之策,所以下旨,將“懷遠坊”改名“懷化坊”,將“弘化坊”改名為“崇化坊”,希望這些番客胡商能夠“尊崇王化”……
借著大寧這幾年經濟發展的東風,胡商積累了大量的財富。
有了錢的胡商,自然希望可以獲得更高的地位,可惜一直找不到合適的機會。
這一次,孫奎帶著人找上門來求救,老胡心裡已經樂開了花。
就在老胡與孫奎等人相談甚歡的時候,武士彠正帶著全家老小駛進了洛陽城。
武士彠短時間內是不打算回長安了,他心裡頭已經有了心理陰影。
一路上武士彠一直在與楊氏商量接下來該怎麼做。
楊氏提出了許多很有建設性的見解,讓武士彠有種茅塞頓開的感覺。
武士彠之前很羨慕那些胡商,但經楊氏一解釋,他才明白那些胡商的“可憐之處”。
錢賺得再多,那也要有命花,有地方花才行。
“有命花”很好理解,就是優先保證可以活著。
但“有地方花”卻是武士彠之前沒有想到的。
那些胡商的行為,從商人的角度看好像沒有問題,但事實上,問題大得嚇人。
那些胡商的所作所為,在一定程度上,已經將西域諸國的經濟命脈都給斷送了。
大寧的貨幣取代了西域諸國的貨幣,大寧的商品全麵占領了西域諸國的市場。
可以毫不客氣的說,大寧能夠掌握住西域諸國的經濟命脈,那些胡商“功不可沒”。
那些胡商很有錢,西域諸國的貴族們也一個個富得流油,可是當地的百姓卻困苦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