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跨界!
上山的一路上,妙馨忍不住猜想道,熊大哥若不是今晚喝了不少的酒,又因為一隻胳膊受傷不便,斷不會存下心,如此莽撞待她。
而她自己,非但對熊大哥這連番兩次的失手冒失,並無顯露出厭惡之意,反而是嬌羞藏身,柔情在懷。
她不禁想起了與熊劍東在鳩衛山初識之時,他與張二哥幾人也是今天這般酣酒痛飲。
後來,那晚留他在沁芳齋裡夜宿,因是進門時遭了門檻使絆,他正好把她的身子壓伏在地上。當時的自己,全身酥軟異常,隻閉了眼睛任他躺著,也並未做出過任何的反抗掙紮。
妙馨尋思到這裡,覺得熊大哥此時與她同乘了一匹馬,他那堅實的脯腹緊貼自己的後背,正像是把她整個人都擁在了懷裡一般,令她全身一翻翻地燥熱滾燙。
向前看時,不遠之處已是王母池道觀所在。
“熊大哥,就要到了!”
妙馨向身後招呼道。
但沒有聽到熊劍東對她回應。
等到馬蹄之聲漸漸停了下來後,她這時才留意到了熊劍東從身後發出的鼾聲。
原來,他竟是在半路間酒勁上來,伏在了妙馨的後背之上,酩酊入夢。
次日,當熊劍東睜開雙眼醒來時,發現自己蓋了一床素麵的被子,睡在了一間清淨的居室。屋內陳設雖是簡單,卻都是經年已久的明清時期木漆家具,儘顯古樸典雅。
聽到不知是從哪裡傳來了古箏的悠揚樂聲,曲調清麗淡雅,知道是那首久為世人所熟悉的曲目《送彆》。
靜靜躺在床上聽著箏奏,熊劍東甚覺清麗淡雅,十分悅耳舒心。
直到一曲終了,他意猶未儘,才用力捶打了幾下眼眶兩邊發漲的太陽穴,依舊腦袋昏沉地坐起身子。
他這時又在耳間,聞聽到木窗外不時發出一陣陣清脆的廟鈴聲,恍然之中立刻想到,原來是已經回到了雪山王母池道觀。
已經完全記不得昨日晚間,是什麼時候與妙馨一起下了馬,又如何進了這間房子睡在了床上。
他又想到,剛才用雙手捶打太陽穴,似是覺得到右肩已不再那麼重痛。
於是,熊劍東掀開衣服查看傷勢時,果然看到肩上敷了一張大大的貼膏。真就實如妙馨之前所言,這秘製創傷癒治之物堪稱極品,無比靈驗。
這一定是妙馨夜間送自己入了房間躺下後,立即尋了過來,為他貼敷在傷處。
隻是因為當時酒醉恍惚,如今已經全然記不起來。
想不到自己昨天在老阿曼家的那場飲酒,居然就是數杯痛飲,毫無節製,以至於使得妙馨屈尊為他解衣,好意療傷,平添她許多的煩擾。
出了寮房之門,熊劍東但見此處乃為道觀裡幽深的,儘是蒼天大樹,曲徑通隧。
此時天色依然昏黑,黎明尚未到來。
前麵不遠,有一處房間在透著亮光。
他想到,或是妙馨已經早起,剛才那古箏的樂聲一定就是從那裡傳了過來,由她迎晨彈撥而奏。
順著燈光摸了過去,敲門無應。向上看去,隱約見到門頭上寫有“儀庵堂”。
他隻好推門而進,見到的是一個寬闊的房間。正中置一香爐,嫋嫋生煙,傍邊燃有兩隻紅燭。屋內,檀香之氣繚繞彌漫,逍遙絕倫,猶如霞宮仙境。
靠窗之處,果是擺著一張瑤箏。隻是沒有見到有人。
熊劍東又見到正麵的牆上,分彆掛有一張王母娘娘彩像,以及一幅醒目中堂。
那中堂將近百餘字,書法既倉勁有力且又簡而不繁,淡遠持重,盈透著一種超然的佛家道場之氣。
走到近前,但看上麵題寫著一首吟詩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晚風拂柳笛聲殘,夕陽山外山。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人生難得是歡聚,唯有彆離多。問君此去幾時還,來時莫徘徊,一壺濁酒儘餘歡,今宵彆夢寒。
下麵落款二十四年秋,福建泉州淨峰寺,弘一法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