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瑚在這邊看著綢緞絲線,另一邊寶藍已經走到了放書畫古籍的架子之前,似乎是在認真翻動著。見景瑚看了過來,還忙解釋道:“這幅畫是柳黃姐姐收進來的,奴婢並不知道在哪個位置,因此要尋找片刻。”
她說著話,語氣照樣很心虛。景瑚就乾脆背著手,靜靜的等著她找。
又等了片刻,寶藍的額上幾乎要沁出汗水來了,景瑚才道:“你若是找不到,不如讓柳黃過來找?”
寶藍停了手。
“是被我母妃拿走了,對不對?”她就知道,昨夜她們母女吵架,起因是她去問了紺青許側妃在雲寧堂的所作所為,而真正的矛盾,其實還是落在這幅畫上,落在作畫的人身上。
“你陪我去一趟棲雪閣吧。”
景瑚轉身欲走,寶藍卻站在原地沒有動,“小縣主不必去了,這幅畫不是被側妃娘娘拿走了,它其實就在芳時軒裡。”
景瑚反而疑惑起來,“那為什麼……”
寶藍低下了頭,不敢再看景瑚的眼神,“那幅畫昨夜就被側妃娘娘取下來……撕碎了丟進了水裡……柳黃姐姐發現的時候太晚了,就是要重新拚湊起來,都沒有可能了。”
景瑚愣在原地,有片刻才反應過來,許側妃到底做了什麼事。
寶藍上前來握著她的手,“小縣主,您不要在糾纏這幅畫的事情了。總歸您和柯大人的關係好,到時候請他重新作一幅就是了。再說了,您身邊還有很多其他柯大人贈給您的東西,您也不是非要這一幅畫不可。”
“側妃娘娘的身體不好,府裡也風波不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您平日最孝順了,彆為了這件事同側妃娘娘吵架。”
寶藍握著景瑚的手臂,她原本該有所覺的,她的話縈繞在她耳邊,隻是讓她感覺到了無窮無儘的煩躁。
不是這樣的,才不是這樣的。
若她和從前一樣,看不清現實,還有機會擁有柯明敘的來日,或者說還以為自己有機會能和他終成眷屬,或許她是會忍下這一口氣的。
不過是一幅畫而已,同他贈給她的其他東西相比,價值上的確不算什麼。可它是陪伴了她最久的東西,有多少次她感到絕望的時候,看著這幅畫,想到長安殿外的那個月夜,心裡就充滿了無窮無儘的力量。
許側妃撕碎了這幅畫,無疑是又一次明明白白的告訴她,她和柯明敘是沒有可能的,她是要掐滅掉她生活裡的最後一點光亮。
撕碎了還不夠,還要扔到水裡去,哪怕是複原,都沒有辦法複原。
“既然是這樣,那我們不是更應該去一趟棲雪閣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