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承雲曲!
後奎溝的昏暗的山洞中,躺在草榻上的老人訴說著後奎溝的往事。
這老人本就是役奴之後,自打出生便就在這後奎溝,他父親叫老萬,他就叫小萬,隻是隨著時間流逝,從前的小萬便就成了老萬。
說到底,其實奎山礦脈並未被挖儘。奎山何其大,隻是隨著礦脈越鑿越深,便是隔三差五的塌方不斷,活埋的役奴亦是越來越多。
司卝堂起初還不願放棄這礦脈,先後又從南奎城調來了不少的役奴清理礦道。隻是隨著帝鴻氏占領了九黎金脈之後,這開采難度越來越大的奎山礦脈便被帝鴻氏放棄。南奎城司卝堂便漸漸帶著役奴撤離了此處,留下了不少廢棄的器械。
隻是開采礦脈的這些年裡,總少不了役奴受傷死亡之事。最終,失了勞動力且殘廢的役奴便被留在了此處自生自滅。
那司卝堂撤走之時亦而留下的一些枯瘦無力的孩子,美名曰是為了留下他們照顧老殘之輩,實際上便是不想養活這些沒勞力的孩子,將來即便是長大了也做不了能多乾活役奴。
自此,這後奎溝的廢屋便成了這些苦命役奴的家,雖是得了自由卻也是離不開這裡。奎山被開采多年,從山表到山內,無一處留有土地,便是連根荒草都生不出。
小豐算是這些留下的孩子中年歲較大的,便領著其餘的孩子每日翻過幾座山前去通往南奎城的道路上乞討食物,或是挖些野菜,再帶回來給後奎溝的老殘之人。乞討之時少不得被人辱罵毒打,這些孩子亦是默默地忍耐了下來。
這些老殘之人本不想這些孩子這般辛苦,無數次勸著小豐帶著其他孩子去彆處謀生。隻是小豐這孩子雖是年幼,卻是個懂事的好孩子,斷然不願舍棄這些老殘之人。
小豐說,後奎溝便是他的家。
隻是大半年前卻是出了怪異恐怖之事,為這個本就荒僻的孤村蒙上了驚懼死寂之氣。
起先便是有人聽到那廢棄的礦洞深處傳來隱隱人語,其後每到深夜便有人在睡夢中莫名死去。幾月下來便是越死越多,卻無一人知曉究竟。
後奎溝的人不斷向著神明祈禱亦是無用,最後有個孩子唯唯諾諾地說了件事更是叫眾人恐懼。
那孩子說有一晚他尿急,便欲起身出門小解。隻是忽然聽到一陣窸窸窣窣之聲,那孩子將頭埋在麻毯之下,透著個縫隙望去,卻是見著一個乾瘦的男子背對著他蹲在了另一張草榻邊兒上。
那乾瘦的男子也不知對那草榻上的人做了什麼,那人便雙腿一蹬沒了動靜。那乾瘦的男子冷冷一笑,透著月光眼珠子竟是黑黢黢而不見眼白,隨即便順著牆爬走了。
那孩子嚇得當場便尿了,哆哆嗦嗦捂著嘴躲著麻毯下不敢動分毫。
到了第二日一早,那草榻上的人便被人發現早已是死了多時。而那孩子被嚇破了膽躲在角落裡發抖不敢言語。
在眾人不斷地安慰之下,那孩子才漸漸地有所好轉,才說出了那夜所見。那孩子雖是說的前言不搭後語,卻是叫所有人無法不信。隻是此事對後奎溝的人而言卻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唯餘恐懼。
剩下的人便集中而居,卻依舊有人夜半死去,便是不斷向著神明祈禱亦是無用。這些老殘之人皆道自己是被神明拋棄,便是不能被神明照拂之人,餘下唯一能做的便是期待神明的寬恕。
為了保護村裡剩下的孩子,那些老殘之人便一齊做了個決定。所有人搬到那山腳邊兒上的山縫裡去,每夜則由一人單獨去住到一間最大的破屋之中,死了便當做是贖罪了,也省得孩子們費力埋葬。
幾月下來,那廢屋中死了不知多少人。
住在山縫中的人亦是越來越少,最後便隻剩些枯槁的老人與這些孩子了。
如小豐那般有些倔強的孩子,便再不準老人們再去送死。小豐將孩子們分成了兩撥,一撥孩子日夜輪流看守那山縫前,用草席廢木板封住洞口,另一撥孩子則由小豐帶著翻山而行去路上乞討。
便是這般,小豐便遇到了連山四人。
老萬說完這些已是氣喘顫抖,小豐不斷地撫著老萬的胸口幫他順著氣。
連山四人聞後皆是有些唏噓。白小露當即便解下連山身上的包袱,拿出全部的食物給了這些可憐的老人與孩子。小豐更是再度落淚拉著孩子們不斷地磕頭道謝。白小露幾人當即便扶起了這些孩子。
“連山,他們太可憐了”白小露將頭偏到一旁輕聲地說道。
連山聞言點了點頭,似是在努力想著什麼。蜉蝣亦是同樣的表情。
相柳站在一旁亦是皺眉難舒,這叫老萬的老人所言之事當真太過詭異,隻是這當中的詭異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