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姬聞言輕輕搖了搖頭,捂嘴輕笑道“拿著皇羲大人手杖之人,原來竟是笨的有些可愛。”
一時間,連山臉頰微紅,怒道“你若再不說實話,我便立刻殺了你!”
“我不笑你便是,不必這般惱怒。我所說的父親大人並非是生身父親,乃是使我化作人身的神明大人啊。想來你應是知曉的,他便是循大人,亦是你們所知的初代神使之一。”白姬再度語出驚人,隻是她那微笑的表情倒似在述說一件平凡之事。
“不可能!”蜉蝣否認道,“相柳曾經說過,循做錯了事而被囚禁,現在早已不在昆侖不周了。”
那夜在未濱城野外,相柳所言之事蜉蝣字字記得清楚,此時白姬所言定然是叫蜉蝣不願相信。
“我早就說了,你們不會相信於我。不過,我所言句句實話罷了。”白姬看著蜉蝣,眼中意味深長,“那我不妨全部告知你們,你們自行分辨便是。”
昔時,白姬隻是一隻白狐,生於林野之間。由於她身形瘦弱,時常捕獵失敗而餓肚子。有一日,白狐與一隻狸豹同時盯上了一隻野兔。其結果自不必說,白狐非但沒能抓住野兔,反倒是被狸豹抓咬受傷。
這便是林野之間的野獸規則,強者得活,弱者被食。
白狐一瘸一拐地走回了自己的小窩——荊棘之下的一個土洞。其實,受了狸豹那般攻擊,又未能捕得野兔,加之白狐已是失血過多,她撐著身體回到了自己的小窩便是打算死在窩裡。
隻是一個男人出現了。
逆著陽光,卻是有著金色的輪廓。
溫暖的笑容,帶著慈愛的憐憫。
那個男人撥開土洞之上的荊棘,將白姬從洞中抱出,他說,彆怕,我不會傷害你。
那個男人聲音仿若初生之時母親的溫柔,他說,彆怕,我會帶給你新生。
這天與地從來沒有過這般寧靜,白狐在那個男人的懷抱中漸漸睡去。
待到白狐再醒來之時,她竟發現自己躺在一張溫暖的床榻之上。身上竟是再也不痛,而毛茸茸的爪子變成手與腳。白狐抬手摸向了自己的臉——一張光滑的臉,人的臉。
那個男人再度出現了,他自光芒中走來,輕喚白狐道“白姬,你終於醒了。”
白姬,這便是她的名字了。
“從此刻起,我便是你的父親,是我創造了你。你要記住,你與他們一樣,你是妖。”那男人溫柔地說道。
白姬撐著身子坐了起來,門外,站在許多跟她一樣的“人”。隻是他們都不是人,是男人口中的“妖”。
漸漸地,白姬竟學會了口出人言,自是因心底有著強烈的渴望。她渴望著與那個自稱是“父親”的男人說話。
終於,白姬問出了那個男人的名字。
“循。”那個男人回答道。
也許如白姬這般聰慧的妖並不多,許多妖根本學不會人言,他們身上留下的更多是野獸的習性,嗜血,殘忍。
循總是對白姬說著話,當中許多自是白姬不明白的。隻是循卻是不厭其煩地講述著一個故事。白姬亦是乖巧地聆聽了無數遍。
隻是白姬一直不懂,不懂循說著什麼。
直到有一日,循對白姬說,你便代替我去九州看看吧。
白姬懵懂地點了點頭,跟著其他妖一齊離開了。
那裡,再度隻剩下了循,孤單的循。
沒多久,白姬與眾妖便到了南極之海上。大海渺渺無際,九州到底又在何方?
便是在眾妖迷茫無措之時,他們遇到了人,真正的人。
那些人逐波踏浪而來,大海於其腳下亦如萬裡無疆之地,無懼風浪,瀟灑豪邁。他們自稱混沌氏一族,乃是受媧皇大人親命,世代看守在此。
從前,白姬不知何為謊言,野獸之間唯有生存法則。隻是那一日遇到人,她便知曉了,即便心靈純潔如野獸,一旦變作了妖,亦與真正的人並無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