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搖頭,蘇鴻信退出了煤廂,望著狼藉一片的車廂,除了一地的血跡,屍體都已經被他丟到火爐裡了。
但這腹中空空實在餓的不行,他乾脆把視線瞧上了那些彆人沒來及帶走的包袱上,翻箱掀包的,費好大勁兒,才終於找到了幾塊被裹得嚴嚴實實的窩頭兒,可隻往嘴裡一擱,我的天,“咯嘣”一聲,硬的就跟磚頭似的,一口下去,就門牙刮下來點沫兒。
“呸,就這玩意兒也要裡三層外三層的包著?”
咯的蘇鴻信一陣牙酸。
“噗嗤,先前見你挺能耐的,怎得這會餓了也不知道開腔知會一聲?”
見他捧著個窩頭兒在那愁眉苦臉的杵著,劉鶯倒是罕見的笑了笑。
身後則是站著三個畏畏縮縮,驚色未消的女學生,正手忙腳亂的理著衣裳裙子,淚水還在眼眶大轉兒。
“趕緊吃吧,這些都是我自己做的!”
劉鶯也不知道從那取過個包袱,一攤開來就見裡麵全是油紙包好的東西,四根大麻花,還有九個大包子。
聞著味兒
“咕!”
蘇鴻信的肚子立馬就不爭氣的響了。
他爺爺去世,一天他都沒什麼胃口吃飯,這會更是餓極了,也沒多說什麼,道了句“謝謝”,伸手毫不講究的在褲腿上蹭了蹭,這就狼吞虎咽的吃起了他在這民國的第一頓飯,彆說,這包子味道真是絕了,皮薄餡大,分量足,一口咬下去,香濃汁水登時盈滿唇齒,手藝不錯。
“香!”
一口氣吃了七個包子,兩根麻花,又灌了大半壺的水,這肚裡有了東西,蘇鴻信才更踏實了些。
“轟轟轟——”
火車的轟鳴聲突然像是遠了。
眾人看去。
原來已經出了隧道。
窗外,風雨未停,電閃雷鳴。
大雨隻往裡麵刮。
幾人才趕忙又退回煤廂。
蘇鴻信朝外瞧瞧。
劉鶯開口道“過了隧道,就要過黃河大橋了,過了黃河,大概明天傍晚就能到京城了,但願千萬彆出什麼事才好!”
她顯得有些憂心忡忡,畢竟先前剛經曆了那些怪事。
蘇鴻信心裡也有些拿捏不準。
之前就說過,這“打生樁”可是多要活人祭,“邙山隧道”既然出了古怪事,那這“黃河大橋”他可真是怕再有什麼動靜。
而且這“架橋”其實還有另一種說法,叫作“困龍枷”,風水學中,多是將天下山川走勢,江河水脈視作龍脈。
架橋,就相當於給這“龍脈”扣上一道枷鎖,故而,古怪事也是層出不窮。
何況,黃河上發生的怪事可多了去了,一條河也不知道養活了多少撈屍人。
他笑笑,道“能有啥事,隻要橋不塌,我——”
想著算是半安慰自己,半安慰一下彆人,可話剛說到一半。
他忽然閉嘴了。
“轟!”
順著火車前方的光亮瞧去,隻見這大雨中。
遠在三四十米外的一股渾濁巨浪倏然掀起。
如飛瀑翻卷逆流,竟是自黃河中倒卷而起,狠狠衝在了黃河大橋上,激得巨響轟隆,整個火車都跟著隱隱顫了顫。
可真正讓他閉嘴的,是這渾濁巨浪中居然隱約可見翻起一條巨尾,好家夥,簡直粗的嚇人,僅是露出的一角輪廓,就跟水缸一樣。
“這又是啥玩意兒啊?”
蘇鴻信的笑瞬間比哭還難看。
“造了孽了,我是沒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