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喉頭上下一滑,艱難的咽了口唾沫,又老老實實跪了回去,心裡打著鼓。“爺啊,你在天之靈可要保佑孫子我啊,咱老蘇家可還沒後呢,關鍵我可不想臨了倒頭還是光棍一個……”
就見這大橋兩側的水裡,居然擠滿了一條條花花綠綠,五色斑斕的長蟲,大小不同,看的人心裡發毛。
怕是這條大蛇的子子孫孫全來了。
蘇鴻信大氣都不敢喘一口,聽著水裡的動靜,他的心也跟著一上一下的,這短短幾個小時的離奇經曆,已經不能用驚心動魄來形容了,簡直就是奇幻加夢幻。
車廂搖晃的更厲害了,所有人全拜神一樣趴地上,動也不動,耳邊隻有火車的轟鳴,還有那掀浪撞橋的駭人動靜。
此時此刻,蘇鴻信真就覺得是度日如年。
隻在幾人求爺爺告奶奶的祈禱中,火車總算是有驚無險的衝過了“黃河大橋”,聽著遠去的動靜,蘇鴻信就覺一股尿意襲來,再被窗外冷風一吹,立馬一個哆嗦,差點尿褲襠裡。
“過去了沒?”
劉鶯還趴地上,哆嗦道。
“過了!”
那三個女學生裡,有個小姑娘怯生生的應了句,接著低聲細語道“俺的娘啊,那動靜也太大了,俺還以為橋要塌了!”
蘇鴻信一屁股坐地上,到了嗓子眼的心,又一點點咽了回去。
其實,這“蛇走蛟”可不常見,特彆是這麼大的蛇,想要化龍,所借洪流水勢必是極為驚人的,這樣的機會千載難逢,若是錯過,隻怕還不知道要再等多少年;其實說到底,隻要不是嫌命長主動去招惹,犯忌諱,往往那些妖物也沒功夫搭理你。
半晌,蘇鴻信才緩了過來勁,隻覺得像是在鬼門關走了一遭。
關鍵他是頭一回見到這種匪夷所思的龐然大物,視覺衝擊太震撼了,大的讓人懷疑人生。
瞧了瞧身旁一張張餘悸未消的臉,蘇鴻信突然又記起什麼,望了眼車廂另一端,眼神陰沉。
往後的幾節車廂,這會寂靜無聲,想是都縮後頭去了。
蘇鴻信深吸了一口氣,他起身湊到水台邊洗了把臉,冷水一激,立馬清醒了不少,又把身上的煤粉,全擦洗了遍,換上了一件從死人身上扒下來的短打。
事兒還沒完呢。
過了這黃河,這便算是真正步入河北的地頭了。
鬼雖凶,妖雖惡,卻都不如人心毒。
他邊挽著袖,邊開著腔。“這火車的司機恐怕剛才在邙山隧道的時候就已經不明不白的死了,肯定有人會來輪換,你們要多加小心,待會我要是沒回來,你們幾個就找機會下去!”
劉鶯怔住。
“那你乾啥去?”
蘇鴻信想了想,眼中厲芒一閃而過,他道“那一撥人肯定放不過咱們這幾個,我想著,與其在這等著彆人來,倒不如先下手為強,殺個乾淨,也算是為民除害,要是搭了這條命,那也不算是白學了這身把式,死了也有臉去見我爺,可我要是把他們賊窩連鍋端了,嘿嘿,那你們可就走運了。”
他又複雜的望著那些個身體殘缺的娃娃。“就是苦了他們,這群喪儘天良的狗東西!”
“沒得事,俺在北平認識個天主教的老神父,他有一個福利院,俺到時候就找他照顧這些娃兒,他們可真是太可憐了!”那個帶著濃重地方口音的女學生小聲道。
“嗯?這樣也好!”
蘇鴻信點點頭。
“待會你們把這門鎖好,我要是回來,就喊你劉鶯的名字,我要是沒回來,你們幾個可就自己靠自己了!”
他現在氣力恢複,這也是深思熟慮後的決定。
不然,等那些人緩過神來,這中途再上來一些幫手,可就是他們的死期了,隻有放手一搏,正好,他還要見識領教一下這北方武林的各路把式,好歹來也來了。
不等她們再說,蘇鴻信伸手自地上撿了頂寬沿的黑色布帽,往頭上一戴,這就朝著另一頭趕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