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一聲悶響,陡然自樹乾與蘇鴻信肩肘接觸的地方生起,沉重驚人。
旋即枝晃葉落。
蘇鴻信口中閉氣屏息,右腳繞樹往側一滑,卻是把左肩換成右肩,側身傾斜,雙腳甫落,便似生根在地,腰身一震,立時又靠了上去。
“砰!”
又是一聲。
聲音剛落,他左腳再滑,再換左肩,兩雙腳隻繞著桂樹盤轉,一步一靠,一圈轉下來,地上已是落滿了桂葉。再看樹乾上,時長日久,這上麵的一圈,赫然已是被磨平了溝壑,變得光滑,且淺淺凹了下去。
又轉了幾圈,暮色漸深,門外多了幾個腳步聲。
王掌櫃邊擦著汗邊站住,身後還跟著輛驢車,驢車上,一個十來歲的半大孩子被五花大綁的捆在上麵,無精打采的,嘴裡吃吃發笑,似傻似顛。
可一到院門口。
那孩子突然雙眼圓睜,瘋狂掙紮了起來,口中哇的又哭又嚎,尖聲叫道“啊,不進去,我不進去……”
張嘴吐出的聲音,竟是蒼老無比,沙啞刺耳。
三兩下的掙紮,愣是把驢車搖的快要散了架一樣。
隻把跟來的幾人駭的驚恐失色,三個漢子連帶著一個婦人,四人硬是按不住。
正哭嚎著,院裡卻陡然響起一聲冷哼厲喝。
“滾!”
冷哼一落,孩子哭聲立止,麵露驚恐嚷道“饒命……饒命……這就走……”
下一瞬,孩子掙紮的身子立馬軟了下去,兩眼一翻,昏了過去。
“這小子在人家墳頭撒尿了,趕明兒醒來去燒點紙錢,磕幾個頭,就沒事了!”
蘇鴻信的聲音隔著牆傳了出來。
跟來的幾人對著院裡便撲通一跪,嘴裡千恩萬謝的。
隨即就聽又有聲音又傳出。
“行了,回去吧!”
這還沒進門呢,驢車就又被趕了回去。
王掌櫃瞧的傻眼,忙道了幾聲謝,才跟著走了,邊走嘴裡還嘖嘖稱奇。
等人都離開了,蘇鴻信慢慢走到門口,一雙眼直直瞥向運河邊上的一顆樹。
樹底下,坐著個人。
那是個瘦小枯乾的漢子,貌近四十,穿著件無袖布褂,腿上是條淺灰色的燈籠褲,腳上踩著雙泥漬斑斑的搬尖灑鞋,精瘦膚黑,上唇還蓄著兩撇胡子,濃眉圓眼,正靠坐在樹根下納涼。
身邊的地上,斜斜橫著一杆大槍,這槍可是長的驚人,好家夥,差不多都有三米來長了,槍頭上裹著灰布。
蘇鴻信剛一瞧向對方,那人也慢慢轉頭,四目相對,他背後汗毛竟然全豎了起來,肉眼可見的冒起一個個凸起,全是雞皮疙瘩。
到底還是找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