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脆是不要了。
一旁的蘇鴻信沒說什麼,自顧前行。
可身後卻聽。
“大爺,行行好,能把衣裳給咱一件麼?”
蘇鴻信腳步一停,嘴裡驀的一笑,反手抽出斷魂刀隻在李雲龍瞠目結舌的注視中,對著那人就劈了下去。
“你這是乾啥呀,一口酒的事兒,不至於!”
等人頭落地,慘叫聲起,老燕子這才急聲道。
可他馬上就傻眼了。
但見那人滾下來的一刻腦袋,滿覆冰霜,烏青陰慘,一雙眼睛更是漆黑如墨,陰慘慘的一副死相,渾身鬼氣森森,赫然非人,屍首兩分的同時,已化作一縷鬼氣,飄散不見。
他愣了愣,再看看在袖子刮噌著刀刃的蘇鴻信,嘴唇猛的一哆嗦,又看看懷裡灰七姑,艱澀道
“這是鬼?”
蘇鴻信收了刀,輕聲道“你和我們待的久了,身上多多少少就沾染了一些陰氣妖氣,陽氣一弱,能看見鬼也算正常。”
李雲龍聽完,站原地呆了呆,原本詫異,驚疑的模樣倏然一變,竟然哈哈笑了起來。“這麼說,我能看見鬼了?這可比做賊來的刺激多了!”
見老人一副欣喜若狂的模樣,蘇鴻信神情古怪。
“您老不會是缺心眼吧?正常人不是該害怕麼?”
他說著說著,腳下突然不走了。
風裡送來一陣血腥氣。
扭頭一瞧。
原來是回到了菜市口。
就見那法場凝結的血泊裡,幾截身子,正一點點的在地上爬動,拖拽著肚腸,口中發著哀嚎慘叫。“疼……疼啊……疼死我了……”
李雲龍笑聲戛然而止,渾身一個激靈,哪還有先前的模樣,嚇得臉頰抖個不停,隻把懷裡的大耗子緊緊摟住,他啞著聲,磕磕巴巴道“這也是鬼?這他娘也忒嚇人了!”
蘇鴻信留神的卻不是這幾個橫死的鬼魂,而是視線一掃,直直落在了木架搭成的法場上。
這裡常年行刑,殺人無數,血水經年浸滲,以至於土裡久積血氣,不同於彆處,今天白天他就覺得底下有些異樣,八成是那妖物盤踞在此,借著土壤裡的血氣療傷藏匿。
可惜遇到了宮寶田。
眸光一掃。
果見法場下,有邪異妖氣盤踞不去,卻隻有一團。
是那隻黃鼠狼,黃天九。
蘇鴻信一皺眉。
“七姑,你確定這次來的還有柳家的?”
遂聽鑽在李雲龍棉襖裡,就露了頭的大灰耗子口吐人聲道“嗯,不然之前怎麼會有蛇。”
“那就奇了怪了,這裡怎麼隻有黃天九呢?難不成他們沒在一起?”
蘇鴻信一翻斷魂刀,也不廢話,當然是先把這黃天九給收拾了。
“叮鈴鈴!”
隻是一陣突如其來的鈴聲打斷了他的腳步。
蘇鴻信扭頭一瞧。
就見菜市口右邊的街麵上,昏暗風雪裡,站著個一個頭戴棉帽,身穿棉襖的女人,遠遠瞧著他們,手腕上係著一串鈴鐺,一震一響。
但讓蘇鴻信真正凝神的,是這女人的身旁,一條漆黑大蛇正盤旋不去,並非本體,而是在一團妖氛中若隱若現,吐著信子,昂著蛇頭,盯著他們。
蘇鴻信深吸了一口氣。
“出馬仙?”
更不得了的,是那鈴鐺聲一起。
四麵八方的雪幕裡,陸陸續續冒出來一聲聲嗚嗚咽咽的哭嚎,一道道陰森身影,正朝這邊彙聚,一時間,鬼氣彌天,這菜市口像是化作了森羅殿,放眼四顧,全是一張張陰慘慘的麵容。
人間亂世,百鬼夜行。
“疼啊,疼死我了……”
蘇鴻信一低頭,隻見腳下,是半截血肉模糊的身子,拖著白花花的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