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說,我不過稍稍敲打你一下,幾乎就屬於是“口頭批評”,又沒怎麼著你,你犯得著這麼一副此仇不共戴天的模樣嗎?(注:說實話此事我也不太理解,不知道有沒有可以深挖的東西,但我沒找到更多的證據證明劉台在此之前和老師張居正還有其他的仇怨。)
事發之後,張居正當然震怒不已,最令他憤怒的是“二百年來無門生劾師長者(張居正原話)”,大明開國二百年,從未出現的學生彈劾老師的事情,居然落到自己頭上。所以他當庭向萬曆皇帝提出辭呈,“計惟一去謝之”。
張首輔當時感情激動,當場伏地大哭,以至於萬曆帝親自下禦座攙扶他,再三慰留。張居正才勉強答應,但是依然杜門不出、不理朝政。
朱翊鈞一看事情不可了結,立即派司禮太監孫隆帶著自己的手諭親自押解劉台回京,把他下詔獄,廷杖一百,並充軍流放。
張居正此時表麵上做足文章,上疏為劉台求救,求皇帝把他廢為庶民。但是背地裡,卻對他深恨不已。有人看出張首輔的真實心思,暗地裡又羅織罪名,誣告劉台,終於把他流放廣西,連他父親和弟弟都不能幸免。
然而這事並不算完,張居正此舉非但沒有震懾住反對者,反而在自己的門生中引起軒然大波。就在劉台彈劾他的第二年,張居正因為父親病逝,按例應當丁憂守孝三年,但他戀棧不去,便使人上疏奏請,讓皇帝以奪情的名義挽留自己。
很多反對派都以此事上疏彈劾張居正,首先發難的人正好是他的門生——吳中行和趙用賢。他們與劉台一樣,同是隆慶五年的進士,二人相隔一天,先後彈劾自己的老師。
張居正連續後院失火,勃然大怒,對兩個學生施以廷杖,吳中行當場幾乎被打死,被人用布拖出長安門,趙用賢則被打得腿肉潰爛,“肉潰落如掌”。
不過廷杖這東西很有意思,大明朝的官員尤其喜歡被打廷杖——此事之後,兩人成為正直的典範,“直聲震天下”,博取了極高的聲望。張居正卻對他們恨之入骨,直到萬曆九年,還指示對自己兩位學生“特殊照顧”:永不敘用。
萬曆十年,張居正病逝,更戲劇性的是,劉台與他在同一天死在流放地。張居正死後,很快遭到彈劾,萬曆皇帝下詔查抄張家。他所任用的官員或被革職,或遭殺身之禍,吳中行和趙用賢卻先後被平反,為這段曲折的師徒關係畫上一個句號。
這些事在當前高務實的這個世界沒能發生,某種程度上少了一些精彩,不過反倒為張居正保留了更多的顏麵——由於高拱因為聞聽他的死訊而突然離世,後來朱翊鈞經不住高務實的再三勸導,給張居正恢複了官職,並賜祭。
這也是張居正的兒子們反而感謝高務實的原因,昨晚張誠說他們不僅不敢找高務實報仇,反而仰高務實鼻息而為官,也是起源於此。
那麼,高務實既然擁有這樣的優勢,為何依然不願意掀桌子,乾脆和許國也徹底鬨翻,甚至“統一”實學派呢?剛才說張居正師生反目的緣由就在這裡:高拱等三位首輔留下的門生雖然正常情況不得不與高務實站在一條戰線,但如果出現嚴重的分歧,他們也是有可能如劉台彈劾張居正一般,與高務實決裂的。
人不是npc,沒有固定的目標死走到底,一旦他們認為高務實的所作所為已經有可能導致實學派“內亂”,誰能保證他們的立場不發生變化?
為官者之所以最喜歡求穩,不到萬不得已絕不行險,也正是因為如此。
但現在皇帝的心思不明確,高務實就不得不警醒起來了:萬一大部分人都反對自己封爵,而偏偏皇帝堅持要給自己封爵,那會導致什麼情況出現?
會讓我高務實變成“孤臣”啊。
孤臣,聽起來好聽,簡直卓爾不群,眾人皆醉我獨醒,可惜這對於高務實來說就大大的不妙了。
要搞改革怎麼能成為孤臣!毛爺爺教導過:政治就是把我們的人越搞越多,把敵人的人越搞越少。
我都成孤臣了,心學派豈不是不戰而勝?那我還改革個屁!
誰會聽我的,誰幫我具體去做事?
高務實一時之間,竟然因為皇帝的格外寵信而嚇出一身汗來。
可是現在最大的麻煩在於他如今是在家休息的狀態,不可能去求見皇帝——大功未賞,你求見皇帝是想做什麼?外界的流言都能把高務實給淹沒掉。
彆說親自去見皇帝,就算聯係黃孟宇和陳矩都要小心翼翼,畢竟此時如果外界傳言他在勾結中官,那也吃不了兜著走。
左思右想,高務實忽然靈光一閃,對高陌道:“前次我曾讓永寧長公主勸說皇後接受瀕湖先生的看診,不知道這事進行得如何了,公主可曾派人傳出消息?另外……公主殿下有沒有可能出宮與我一晤?”
高陌連忙低頭道:“長公主殿下此前的確派人聯係過咱們,不過她是希望當麵與老爺說的,如果老爺想見長公主殿下,想必殿下不會拒絕。如此老奴明日一早便派人悄悄聯絡一下長春宮,老爺看是否可行?”
高務實立刻點頭:“好,就這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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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雙節愉快,祝大家玩得開心。不過畢竟還在疫情期間,大家在外還是要多加注意,開開心心出遊,平平安安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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