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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46章 朝歸倭附(卌五)博多之暗湧(二合一(1 / 2)

第1946章朝歸倭附(卌五)博多之暗湧(二合一)

大明京師已經開始議論朝鮮光複後的進一步行動,對於征伐日本,無論是持讚同或是反對意見,大致上都可以說是站在整個東北亞戰略的高度來思考的。

而此時日本的情況就大相徑庭,朝戰的失敗讓他們暫時失去了對外進行戰略思考的興趣,一門心思都投入了國內。

石田三成抵達博多之後,新納了一位名叫阿袖的妾室。此女本是博多花魁,原本也還沒有從良的打算。可是那又如何呢,石田三成有的是辦法——或者說力量——令其屈從。

不過石田三成並不知道的是,阿袖是薩摩人,出身地是出水,而她之所以會出現在三成的視野,本身也是有人刻意安排的。

決定這件事的人,是博多兩大豪商:島井宗室和神屋宗湛,博多人將這兩家豪商分彆稱作“島屋”和“神屋”。他們的商業勢力便不說遍布日本吧,至少也是商界頂流。無論是在西國的博多,還是近畿的堺町,都有他們的據點。

既然是堺町名流,那當然在薩摩的清水城、關東的三崎城也不例外,他們都是日本各處京華水晶樓的常客。至於安排阿袖這件事,如果有人能追查深一些,就會發現在島屋、神屋背後至少還有伊集院忠棟——薩摩島津家的家老。

島屋、神屋兩家多多少少知道一些內幕,比如島津家與北洋海貿同盟的關係至少不會僅止於簡單的貿易往來,但他們仍然義無反顧地上了某條船。

原因並不複雜,無非利益罷了。

在日本國內看來,九州原本是三成的天下,可是由於此次戰事,局勢已經大變。

肥後宇土和隈本的對立本就甚是尖銳:宇土的小西行長支持澱夫人,隈本的加藤清正則忠於北政所。兩次征朝,二人都爭做前鋒,事事寸步不讓。

他們的對立和領民的疲敝,讓島井宗室和神屋宗湛吃儘了苦頭,尤其是在籌集軍餉和糧草諸事上。

領民疲敝之狀當然不隻這兩家有,黑田、鍋島、有馬、島津等大名無不深受其累,甚至主要領地不在九州的毛利家也逃不掉。

九州諸大名派遣的兵力,數毛利氏最多。因毛利的領地橫跨九州和中國,便出了三萬二千人。其他人亦是不堪重負,島津義弘出兵一萬(島津嫡係三千餘),加藤清正一萬,鍋島直茂與勝茂父子一萬二千,黑田長政五千,小西行長七千,再加上立花、鬆浦、大村、宗、有馬等,僅九州地區就出了約十萬兵力。

按照他二人私下商議時的說法就是:“各方都來籌集錢糧,弄得我們兩手空空,這也罷了,隻要日後天下太平,我們肯定還能賺回來。但再這樣爭來鬥去,我們還有何指望?”

不止他們兩家,京裡的茶屋、堺港的納屋與大阪的澱屋等日本豪商之家眼下都有各自的小算盤——或者大算盤。

前段時間,不僅船隻都向朝鮮駛去,博多與名護屋大道兩側到海邊密密麻麻的土窖也全都空了,不用說米麥,就連醬湯、鹽巴、衣料、武器,也都一點不剩裝到船上運走了。可是這些豪商都很懷疑,那些船果真能順利地將一切送到遠在朝鮮的將士手裡嗎?

聽說從那位“明國關白”登陸泗川之後,朝鮮局勢便急轉直下,沒多久之後聽說守蔚山的官兵連死馬和老鼠都吃光了,還吃了好多天的白土。戰況如此,將士們怎能不抱怨?可是他們為何還熱衷於發動戰事,讓天下陷入困境呢?

後來,撤兵的命令一下,所有船隻都被集中起來。船夫當中居然還夾雜著七十多個女人。人們都以為是人手不夠,才把這些女人抓來,可是有人上前一問,她們居然回答說是自願隨水軍出海。

“我們的男人一到朝鮮後就再也沒回來。為了把他們找回來,才毅然隨軍出征。哪怕隻剩骨頭,也要找回來!”女人們乘著船,乘風破浪去了。可是這些船果真能免遭滅亡,成功抵達嗎?沒有人能回答。

阿袖並不喜歡石田三成。她出生於薩摩和泉郡的出水,出生時村裡尚有五十來戶人家,可最近父親寫給她的信函上卻說,現在村人已經驟減至十七戶。

由於父親寧肯賣掉女兒也不願離開故土,現在成了村裡的裡正。可是石田治部說了,若村子裡再有一人逃亡,裡正就必須交一鬥米。得知三成這些話,她當即憤然離開。可如今,她卻不得不在島井宗室的陪伴下去到三成身邊侍奉。

石田三成對阿袖的態度頗為奇怪,但最終還是接納了她。不僅接納,還公開帶著阿袖到處跑。在阿袖的陪伴下,石田三成從博多城遷到不遠處的多多良村名島城,當時駐朝官兵們已接到撤離命令,正一邊在各地苦戰,一邊緊急向集結地靠攏。

儘管最初的命令,是要求儘可能在十一月中旬完成撤退,可事實上這一命令從一開始就顯得十分勉強。畢竟隻要明軍看出日軍緊急撤退之意,必然猜到發生了大事。

果然,後來傳回的消息非常不妙,日軍各部損失慘重,光是撤退引發的一係列戰鬥就讓日軍損失了至少四萬多大軍——這可都是百戰精銳。

好消息是,儘管如此,加藤、淺野、黑田、毛利等部還是在十五日之前潛到了集結地,小西、宗、島津等部由於在議和談判時曾被明軍扣留了人質,歸途受阻,好幾次陷入極度危險之境,但終究最後還是回來了不少。

至於那些沒有來得及登船的殘兵,要麼被明軍斬殺,要麼被俘虜,像牲口一樣被役使,永遠銷聲匿跡。

據說這次撤軍還有些奇怪的情況,比如此前有一段時間與大軍失聯的黑田軍莫名其妙的又出現了,並且此番一並撤了回來;又比如原本被明軍俘獲的水軍兩員大將藤堂高虎與脅阪安治,居然因為“明軍臨時發動進攻,內部混亂不堪”而“趁機逃離並一並順利撤退”。

總之看起來這次撤退導致了明、日雙方都出現大規模混亂,整場仗打得不明不白。不過眼下沒人會去追究那麼多,畢竟能回來都已經很不容易,堪稱九死一生了,哪裡能那樣苛責呢?

撤退的船隻最初駛進博多港,乃是十一月二十六。得知軍船將在過午時分到達,三成辰時左右便出了名島城,騎馬直馳碼頭。為了迎接撤回的軍隊,從袖濱到多多良海濱一帶,已臨時搭建了小屋。

“妾身也想出去迎接他們。”就在三成出門之際,阿袖一邊察言觀色,一邊低頭央求。

“是不是你那柿色簾子後的相好回來了?”三成表情嚴厲,板著臉問道。

所謂柿色簾子,其實就是青樓的隱語。

“武將們太辛苦了,我真想看看他們是什麼樣子。”阿袖裝沒聽見,依然撒嬌道。

對於阿袖而言,三成依然是一個尚未完全了解的、難以琢磨的對手。她近些天來一直侍候三成,若是一般的男人,些許隻要幾眼,阿袖便能把對方看個一清二楚。否則,她也不會被城裡的官吏們奉為博多煙花柳巷的花魁。

可就是這樣一個阿袖,從三成身上捕捉到的隻有冷靜與敏捷。他麵上十分冷淡時,心中卻如火燒;似在哄你時,實際上卻是辛辣的諷刺;前一刻他怒發衝冠,可轉眼就會滿臉堆笑。

或怒,或笑,或冷淡,或熱情,他所有的情緒都不像真實麵目。在處理事務時,他是一個鬼才,可他的真麵目始終深藏不露,令人琢磨不透。

當然,阿袖並不認為三成愛慕自己,也不認為他沉溺於自己的美色。但阿袖也覺得,三成並不十分厭惡自己,甚至也不十分警惕,需要時就叫到身邊,不需要時就趕走……神屋宗湛和島井宗室托付之事能否完成,阿袖心裡完全沒底。

這些天來,阿袖最大的感受是,三成非常擔心島津義久和德川家康接觸。阿袖便揣摩著他究竟是何用意。

如果讓島津和德川走近了,那麼加藤、黑田等人也會結成一夥,對宇土的小西行長便十分不利了。三成這樣做,或許是讓各方保持均衡,以求安定。

總之,此前三成看來充滿自信,無論什麼問題都似乎能迎刃而解。可這樣自信的他,從昨日接到撤退的船隻將於今日午後抵達碼頭的消息時,就忽然變得坐臥不寧。

昨夜他幾乎一夜未睡,一直到天色大亮,他還在枕上輾轉反側,這些都被阿袖看在眼裡。

原來三成也有憂心得睡不著的時候呀……不過他擔心的事必然是和撤兵有關。因此,阿袖撒嬌求三成帶她去碼頭,借此觀察他的反應。奇怪的是,三成沒立刻回答,這不像他一貫的作風。

“如果不是相好的回來,就不用去了。”

“不,妾身還是想去。戰爭好不容易結束了,去開開眼界,今後也會多些茶餘飯後的談資……”

“你認識淺野幸長?”

“是……啊,不。”阿袖故意言語曖昧。

淺野長政之子淺野幸長,乃是柳町惠比須屋的常客,阿袖和他同席過兩三次,但也僅此而已,雙方並沒有更進一步。

“淺野的兒子不但善戰,也性喜漁色。”三成不屑地道:“或許今晚他就會悄悄溜進柳町瞎混。伱若是看他順眼,就去吧。”扔下這麼一句,他頭也不回地去了。

隻剩下阿袖一人後,她心中一驚,似隱隱窺見了三成的內心:淺野幸長才二十三歲,他此次替父出征,今日就要回來了。三成是不是在妒忌他?

她和幸長的確在惠比須屋相識,幸長甚至還曾說過,戰後要把她帶到紀州和歌山城。三成如果聽到過這件事,必然懷疑幸長是她的老相好。

想到此處,阿袖真想親自去碼頭上看看。但她如今已非平常的青樓女子,眾所周知,博多的阿袖已在侍奉石田三成。

她立刻命人備了一頂轎子,穿一件窄袖棉襖,頭罩輕紗,在兩名仆人和兩名侍女的陪同下出了城。

此時已是巳時左右。高空中漂浮著魚鱗狀的雲,不時吹來料峭的西北風。大街上熱鬨非凡,人們成群結隊擁向海邊。不隻是各藩武士,還有許多前去迎接征人歸來的親眷。還沒看見船的影子,人們早已迫不及待。

此情此景難免讓人感慨萬分,連阿袖也想落淚。持續了七年的戰事終於結束了!這一場敵我雙方傷亡慘重、卻毫無意義的戰事中,無數人失去了親人。即使後方百姓沒去打仗,卻也不知受了多少苦……

碼頭上擠滿了人。阿袖在島屋宅前下了轎,用紗遮住臉,向海邊行去。此時,藍白色的水天線上出現了點點帆影。想必船上一定也有無數人正翹首望著陸地,感慨萬千。

在碼頭迎接的人群中,有宗湛,也有宗室。未久,淺野長政威風凜凜地從島屋家出來,而毛利秀元則早就在右首的鬆樹林裡設下幔帳靜候了。

唯獨不見三成的身影。

海鷗在船隻之間盤旋,人群中不斷爆發出一陣陣歡呼,他們定是看見了船上的標記。

阿袖哭泣起來,沒有任何理由,她既沒有親人歸來,也並非與知己或相好重逢。她隻是一個毫不相乾的看客。讓她最想放聲痛哭的時刻,是船上那些像異族人一樣的士卒歡呼雀躍、踏上陸地的那一刻……

最先到達的,是船舷一側粘滿了大量貝殼和海藻的藤堂高虎部,接下來是脅阪安治、加藤嘉明、來島通總、菅達長。他們的共同特點是臉被太陽曬得黝黑發亮,長滿胡須,簡直分辨不出模樣。

這些人都擁有自己的戰船,船舷上長著水藻,似向人們展示曆經苦戰的印記。據說,這裡頭很多船隻原本都被明軍俘獲了,停靠在泗川附近等待戰後清點。但他們趁亂逃離時卻又將其中一部分船隻同樣開了回來——就是眼下看到的這些。真是不容易呀!

接下來,小早川秀秋、宇喜多秀家等,以及毛利部和加藤清正、淺野幸長等各部也相繼登陸。

水軍長期曝曬,所有人都不成人樣,出征時漂亮的裝束早已褪色,黝黑的臉上隻分得清眼睛和嘴巴。他們不時咧嘴露出白牙,那表情不像是笑臉,倒像是讓人毛骨悚然的鬼臉。戰爭是何等殘酷啊……尤其是麵對龐然大物一般的明國!

士兵中間還夾雜著一些十分虛弱或滿臉浮腫的人,個個如同幽靈一般。迎接的人們都睜大了眼,滿臉喜色。可沒有人想到,這些戰士的回歸將會帶來多麼可怕的危險。

阿袖忽然心有若感,總覺得這些人的回歸會使整個日本充滿殺氣。在這些鬼臉的背後,人的喜怒哀樂還會一如往常嗎?阿袖不忍再看,她閉上眼睛,卻一下暈眩起來,一個踉蹌向旁倒去。還好有人扶住了她。

“小姐,到我家坐坐吧。”阿袖右耳邊傳來一個低低的聲音,是神屋宗湛。

她忙睜開眼睛,打量了宗湛一眼,“啊,您也到這裡來了……真沒想到。”

此時,宗湛身邊一個三十出頭的男子道:“我們找你半天了,幫手都不夠了。趕快乘轎到宗湛家去吧,治部殿下已經答應了。”

說話之人是本阿彌光悅,日本書道、茶道、陶藝、漆藝和刀劍鑒定的頂尖大師,阿袖早聞其名,但還是第一次見到他。

“您說幫手……”

“治部殿下要在宗湛府裡招待出征歸來的大將們飲茶。殿下位高權重,不知底細的傭人不敢用,便請你去幫忙。”

“那您……”

“我是京城的本阿彌光悅,前些日子一直住在宗湛先生家。快點來吧。”光悅語氣平和,氣度儼然,說完之後,宗湛忙為阿袖開路。

光悅又道:“不妨告訴你,實際上,太閣殿下已經歸天了。故,治部殿下才為大家舉行茶會,想一邊飲茶,一邊向眾將宣布太閣的遺訓。”

“什麼,太閣殿下……”

“噓!”宗湛輕輕阻止了她,搖搖頭道:“今日的席上有加藤、藤堂、黑田、鍋島、淺野、長曾我部、池田等七位大將……其中也有你熟識的。總之,一定要儘心儘力服侍。”

此時阿袖也恍然大悟,太閣竟已歸天!此前三成如此狂妄,大概便是為了掩飾這件事。他昨夜徹夜未眠,也定是因為此事。或許,他並不僅僅滿足於做太閣心腹,而是想取而代之?

眼下,關於太閣手下文武對立的謠言甚至傳到了博多。據傳,兩派對立的最大原因,乃是身為征朝監軍的福原長高、垣見一直、熊穀直勝三人,想把諸將戰功直接報告給太閣,卻被三成阻止了。

阿袖當然無從得知其中真相,可若軍功還未報知太閣,太閣便故去,諸將心中的怨恨便可想而知了。三成究竟會以何種態度,把太閣的死訊告訴諸將呢?

阿袖在宗湛的陪伴下到達神屋家時,膳食已經備好。當然,這絕非一次尋常茶會,除了茶之外,還添了四菜二湯的素齋。把這些膳食送到席上的,隻有阿袖和宗湛的孫女,除此之外,允許出入的唯宗湛和光悅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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