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道很快便有不少官員上疏,認為這件事不符禮法,孩子不應該姓高,而應該姓梁——也就是當年那癆病鬼梁邦瑞的梁。
他們認為這裡頭的道理在於,梁邦瑞一家當初雖然是犯了欺君之罪而得以尚公主,之後也被嚴懲,但天家並沒有判定這樁婚事無效,且永寧長公主這麼多年以來也一直是以孀居名義獨自生活的,因此理論上她的夫婿仍然是梁邦瑞。
既然如此,她如今收了養子,這養子自然也應該繼續從梁姓,而不能跳過梁邦瑞繼續從生父之姓。
同樣是過繼,高演過繼給德川家康,高務實並不在乎他改用德川苗字,因為首先大明沒有苗字一說,讓苗字“等同於姓”是曆史上日本明治維新時的事。按照當前的日本而言,姓氏隻有五個:源、平、藤原、橘、豐臣。
理論上德川家自稱是“源朝臣某某”,也就是源氏出身,但巧的是他和德川家康都沒有討論過這件事,家康隻提到“德川苗字”。換句話說,高演其實不必改姓,事實上隻是隱姓,並且加一個苗字。
至於將來如果他真的繼任征夷大將軍,沒有“源朝臣”這個前綴可怎麼辦,那已經是另一回事了。高務實估計,到那個時候日本已經儘在掌握,這玩意該怎麼打扮一下,亦或者乾脆把製度給改了,都是可以的。
然而讓高洛改姓梁就不行,當初懲治梁邦瑞一家實際上就是他高務實出的手,現在如果居然還要讓自己兒子跟梁邦瑞姓,這一關高務實就過不去了。
不過此事公主自己不方便辯解,高務實必須親自出馬。於是朝廷上下在一段時間裡差點搞成了第二版的大禮議,高黨一派舌戰群儒,揪定了梁邦瑞一家犯欺君之罪在前,已經失去冠姓權。
至於皇上沒有下旨撤銷婚事,那隻是出於天家為世人表率考慮,不代表實際上還承認這個妹夫。
這件事很是爭論了一段時間,直到朝鮮戰場出現變故,李如鬆碧蹄館一戰之後雙方打成僵局,朝廷的目光才轉回到正經的政務上來,對於永寧長公主養子究竟該從何姓的討論熱度才得到了壓製。
此時皇帝再親自下場,表示伱們都彆爭了,這孩子以後就姓高。不過考慮到你們的爭論,現在孩子的這個高姓並不是直接從高務實這兒繼承,是朕禦賜的!
至此,這件事才算是真正告一段落。什麼,皇上您為何非要給這孩子賜“高”姓?
朕想賜什麼姓就賜什麼姓,關你屁事啊!是不是朕要給誰封官,你們也要伸手管一管?來來來,誰有這想法的,你給朕站出來,朕今天就讓你知道什麼叫君君臣臣!
伐元之戰勝利後,朱翊鈞的威望已經足夠高,這點事情還是壓得住的。一旦他擺出“朕偏要”的姿態,在詔書中用詞稍稍凶狠一些,果然就沒有人再跳出來繼續鬨了。
其實這也難怪,大明因為製度關係,外戚都不過尋常人家出身,而梁邦瑞家裡當時也不過是稍微有點小錢的京師小富商,事發之後被高務實整得很快敗亡,現在家裡墳頭草都一人多高了,誰真會為了他家出氣而和高務實乃至皇帝對著乾?
說白了,他們之前炒作這件事主要是為了求名。畢竟是跟高務實這樣掌握著巨大實權的閣老唱反調,那可不是尋常能找到的機會。
當然,尋常時候也可以和高務實對著乾,隻是高務實平時沒彆的把柄可抓,政務上和他唱反調又容易把自己搭進去,殊為不智。
但是關於永寧長公主養子的姓氏,這些人認為不妨炒一炒。原因也很簡單,過繼的孩子姓什麼在大明不是個嚴重的事,沒有人會認為孩子過繼出去之後還要跟自己姓——否則你過繼個毛?
哪怕是同姓同宗過繼,過繼之後雖然還是一個姓,但理論上繼承的也是養父的姓,進族譜也是按養父那邊算。
所以在這些人看來,高務實是不會在這件事上動真怒的,那麼炒作一下就沒有大的危險,屬於高收益低風險的好投資,焉能不為?
無非是駁了長公主殿下的麵子嘛!可是那又如何,長公主再受皇上的寵愛,大明的公主也不能絲毫乾政,隻要不是在禮法上衝撞了她,那麼得罪了也是白得罪。
至於後來高務實親自站出來打擂,這個情形他們的確沒料到,不過事已至此卻也不好簡單認慫,總是要爭一爭、辯一辯的。當然,打那時候起,很多人其實就已經打了退堂鼓了,因此碧蹄館一戰的消息傳回之後,他們才會迅速偃旗息鼓。
對於高務實為什麼會在這件事上如此敏感,很多人也反思了一下。雖然怎麼看都找不出一個非常合理的解釋,但因為客觀事實已經存在,他們也隻能強行解釋為高務實對當年梁邦瑞一事餘怒未消,非要在任何相關層麵都讓梁家不得翻身才能滿意。
這個猜測也不算錯,不過並不是真正的內幕,但……都不重要了。總之,此後永寧長公主得以讓自己的兒子“名正言順”的姓高,唯有一點似乎有些遺憾:他並不能進入高家的族譜,名義上也不能再算作高家的一員。
由此又引發了另一件事,就是永寧長公主忽然覺得自己的封地不夠多,擔心自己的兒子將來在“高家兄弟”之中因此抬不起頭——畢竟高務實有多少家底,現在長公主殿下也是大致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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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本來就忙得要死,所在城市居然又出了一個本土病例,又要開始核酸,下午三點的排隊差點沒把我曬中暑。忽然就回憶起大一開學前那封閉式一個月的軍訓,每天下午大一新生站軍姿,都要曬暈十來個直接抬送醫務室的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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