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北赫自然是看穿了顧喻之的意圖,但是他知道她不會這麼做的,所以更加肆無忌憚地撩撥道:“他們一個是你親弟弟,一個是你未婚夫,他們可都是你最重要的人,連這點小事都不告訴你,說明比起你,我對他們來說更重要。”
他看起來就像電視劇裡那擅長挑撥離間的綠茶婊一樣。
顧喻之都要氣笑了,她拿起手邊的紅酒一飲而儘,努力壓製湧到嘴邊的臟話,要不是覺得浪費糧食,她真想把杯裡的紅酒潑他臉上。
靳北赫卻很享受這種感覺,滿眼都是勝利的喜悅。
顧喻之回想起這些年來,每每她和靳北赫發生什麼不愉快的事情,大家都是第一時間幫他說話,看似在責怪他情商低嘴巴臭,實際上句句都是偏袒,難怪他性格越來越傲慢,分明就是有恃無恐。
要不他是個男人,她都要懷疑他們愛上他了。
“顧喻之,你真失敗。”靳北赫繼續火上澆油,嘚瑟的嘴臉有種小人得誌的感覺。
“靳北赫,你看起來真的很欠揍啊!”顧喻之真的快受不了這個人了。
靳北赫卻不以為然,笑得更加猖狂,他端起酒杯輕輕抿了一口,動作矜貴優雅。
顧喻之見靳北赫是打定主意保持沉默了,自己也不想再強求,隻是心裡覺得挺不是滋味的。她不明白他們為什麼要有所隱瞞,難道他們真的是通過什麼不正經的渠道認識的嗎?
靳北赫見身邊的女人苦惱沉思,滿臉認真的模樣,一看就是陷入自己的小世界了。
隻見她一邊暗自琢磨傷神,一邊默默飲酒,剛倒的大半杯紅酒一下就見底了。
她的酒量一般,饒是度數不高的紅酒,喝了這麼多杯也該覺得頭暈目眩了。
“靳北赫,你把這麼多秘密都放在心裡,不覺得很累嗎?”顧喻之放下酒杯,雖然聲音還保持著清晰,但是臉上已經泛起紅暈,眼神也有點迷離。
靳北赫不太明白顧喻之話中的意思,所以沒有接茬。
顧喻之靠在椅背上,仰頭眺望遠方,她聲音輕輕的,帶著絲絲憂傷說道:“人一旦有了秘密是會很辛苦的,秘密越多,心就會越重。我剛離開家裡的時候真的很害怕,不知道自己的選擇到底對不對,我總覺得每一天都很虛幻,好像我的靈魂穿到了一個不屬於我的世界一樣,夜夜都惶恐不安。”
追逐夢想那段經曆可以說是她人生至今最黑暗的一段時間了,剛開始她害怕得整夜整夜睡不著,陌生的住所,陌生的人群,連空氣都仿佛在提醒她,她已經不是原來的顧喻之了。
那時候顧褚弋正在曼都學習,寧朗兮也剛在盛煌站穩腳跟,唯一能有所交集的靳北赫卻一點也不熟悉。
由於顧江的阻攔,顧喻之從前的朋友基本上都因為畏懼顧家的勢力,根本不敢和她有聯係,她也深知這點,不願拉彆人入水,所以她隻能自己抗下孤獨。
“為了讓新的生活多一些真實感,我開始用心地布置葭蘭苑,好像填滿了那個不屬於我的地方,我才能安心一點。”顧喻之說著,鼻頭有些酸澀。
她曾經無比期盼有人能陪在自己身邊,可是卻沒有可以依靠的人,那時候她甚至想開口要求靳北赫留下來陪她說說話,可終究是覺得不妥而作罷了。
顧喻之扭頭看向靳北赫,看著那雙一直平靜注視著自己的雙眸,輕輕說道:“你還記得嗎?我住進葭蘭苑第三個月,你第一次約我出去吃飯。那天你問我為什麼精神狀態這麼差,我騙你說是熬夜看書,其實是因為我一直失眠睡不好。後來你問我要不要在庭院種花,然後陪我去花卉市場挑了好多花種,你還記得嗎?”
靳北赫點了點頭,他垂眸藏住眼底湧出的情動。
他當時就看出來她精神狀態差是因為休息不好,所以吃飯的時候特地上網查了一下資料該如何緩解精神壓力,這才有了建議她種花這個想法,否則他一個五大三粗的男人怎麼會主動提起這樣的要求,那可是他第一次陪靳南昭以外的女生逛街。
顧喻之笑了,眼眶中泛起了晶瑩的光芒,一雙幽黑的眼瞳在黑夜中格外的明亮,她眨眨眼睛,一顆晶瑩的淚水就蓄在眼角搖搖欲墜。
“我還記得當時有一盆開得特彆美的紅色山茶花,它和一群玫瑰花擺在最裡麵,還是你手長腿長地跨過那些盆栽走到裡麵去的,你指著一盆盆玫瑰花問我要哪個,那裡麵人多吵雜,我們隔空比劃了好一會,你才拿對了。”她說著說著便笑了,一笑眼睛就彎起來,眼角的淚珠順勢劃過紅潤的臉頰。
靳北赫看著顧喻之似乎是醉了,這是她從來沒有在他麵前展現過的動情的一麵。
他原本還以為她這麼排斥他,不會記得這些小事的。
“你喝醉了。”說著,靳北赫便起身走到顧喻之麵前,拉著她的胳膊將她從躺椅上拽了起來,準備送她回房間。
誰知顧喻之剛站穩搖晃的身形,一隻柔軟嬌嫩的纖纖玉手就輕輕貼上了靳北赫的臉龐,她目光深情地望著他,眼底浮現那一直被她隱忍著的情愫,她的指尖溫柔地撫過他的眼睛。
她的眼神,她的動作驚得靳北赫呼吸一緊,心跳加速,他不可置信地望著眼前的女人,那雙黑色的眼眸寫滿了望眼欲穿的期盼,好像一直在等待某個人的愛,卻一直都等不到那般苦楚。
“顧喻之。”他輕聲喚她的名字,生怕驚碎了這場夢。
顧喻之透過那雙迷人妖冶的灰藍色眼眸,又看見了當初的情景。
她記得很清楚,那天他們選好花種後就等著老板清算賬目,櫃台上麵放著一個藍白漸變的方形花瓶,花瓶裡插著一大束白色的鈴蘭花,圓潤嬌嫩的花苞上掛滿了晶瑩的水珠,每當身邊有人經過時帶過一陣細風,那些花苞就會輕輕搖晃起來,看起來是那麼美,仿佛是不可褻瀆的聖潔的靈魂。
靳北赫就站在那束鈴蘭花前,但是他並沒有注意到它,隻是百無聊賴地靠在櫃台上等著老板算賬。
可能是她望過去的目光太炙熱,他突然回過頭來對上她的視線,眼神無聲地打探她的意圖。
少年英氣俊朗的麵容,神秘妖冶的眼眸,後麵是一束潔白純淨的花朵,點亮少年眼中的澄澈,那一幕深深地刻進她的眼睛裡,到如今依舊不可磨滅。
顧喻之的眼裡噙著淚,一雙美眸寫滿了故事,她什麼也沒說,可靳北赫卻看懂了她眼中的話,攬住她腰間的手不自覺收緊,將那副柔軟的身體又攏近了幾分。
靳北赫眼眸低垂,目光鎖定在那雙柔軟的唇瓣上,而後情不自禁地俯下頭,就在他即將吻上去時,隻見她微微合上眼眸,偏頭輕輕靠在了他的胸膛上。
他扶住懷裡綿軟的身體,用幾個呼吸平複了躁動的內心,然後俯身將她打橫抱起,大步往屋內走去。
他將顧喻之抱回房間輕輕放到床上,細心地替她掖好被子,捋了捋她的頭發,額頭上的傷痕已經脫痂了,隻留下一道很細很淺的痕跡。
顧喻之睡得很沉,並沒有察覺到靳北赫溫柔的撫摸,她呼吸平穩,夢裡一片寧靜。
靳北赫俯身輕輕吻了一下顧喻之紅潤溫暖的臉頰,柔聲說道:“顧喻之,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