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少爺……”夏一的眉毛動了一下,轉頭瞥向車內,男人的眸光不帶半點起伏,悠閒地靠在座椅上,轉動著大拇指上的戒指,渾身透出一股寒勁。
男人始終沉默,好像事不關己地旁觀著一場毫無意義的鬨劇。哪怕鬨劇裡的人,是他名正言順的妻子,哪怕鬨劇裡的人,懷著他的親生骨肉。
“先生……”夏一小聲提醒了句。
男人眼皮微抬,轉動戒指的手突然停了下來,犀利的眼神掃過他,他意會,低頭站到一旁,不再作聲。
“看來楚少並不在乎自己老婆的命啊,剛好,我也不在乎,那這樣吧,這兒有條河,我現在就命人把林越溪丟下去,是死是活就看她自己的造化嘍。”王沐霖摸著下巴,打趣說。
“人,任憑你處置,我隻要活的。”清冷的聲音從車內傳出,聽不出情緒。
林越溪是楚家奶奶親自選中的孫媳婦兒,因為這層關係,不管楚修奕再怎麼憎恨她,也不得不將她留在身邊,他一心想讓她死,卻不能讓她死,如果林越溪死了,那被逼迫出國的顧可薇就危險了,他已經沒了落落,不能再沒了顧可薇。
所以,這之間並沒有任何情分可言,隻是一個還有價值,一個還要利用。
“既然楚少這麼說了,那我就不客氣了。林越溪殺了可薇的孩子,按照一命償一命的道理,她的孩子就留不得了……”這其實隻是一句試探的話,作為楚修奕昔日的情敵,王沐霖想知道,對於林越溪,那個口口聲聲說著隻愛顧可薇一人卻又未能護她周全的男人,到底會作何反應,畢竟那孩子體內也留著他的血。
除了王沐霖,林越溪也在等,最後等到的結果如她所料,男人一聲不吭,算是默許。
“來人,給我打,記住,隻管往肚子上踢就行。”
聽到這句話,夏一的瞳孔驟然放大,林越溪更被驚嚇得往後躲,她已經懷孕6個月,小腹明顯凸起,雖不如兩三月時那麼脆弱,但怎麼可能經得起兩名壯漢的拳打腳踢!
楚修奕的冷漠態度,夏一的不敢吭聲,王沐霖的尖酸報複,她是孤零零的一個人,該求誰呢?
眼睜睜看著那兩人朝自己走來,林越溪抓起地上的泥沙向他們扔去,比起楚修奕的那句“帶下去,打胎”,此時的恐懼更甚。
“走,你們走……”她哭得模糊了雙眼,卻將泥沙準確無誤地砸到了那兩人身上。
“對不起了,林大小姐。”其中一人抓住她的腳腕,禁錮住不讓她逃。
“不要……不要……我求你們……我求你們……”所有的驕傲在此刻崩潰,什麼有關的無關的什麼值得的不值得的,她放棄了,低頭了。
可是,沒人聽,沒人應。
“啊……”男人的腳用力地蹬在她的小腹上,她吃痛的縮了又縮,額上滲出細密的汗珠,嘴唇刷地一下全白了。
“不……不要……王沐霖……放過我……放……啊……”又是一腳,蹬在同樣的位置,她痛得發不出聲音,張著嘴巴,淚水連成了線,落在潮濕的地上,與泥沙融為一體。
她全身顫抖,隻覺下半身失去了知覺,唯有小腹的位置,一陣又一陣劇痛,一股熱流緩慢湧出。
“夠了……”
眼見一腳又要蹬下,夏一趕忙阻攔,遙看車窗裡的人沒有任何反應,他便更有底氣,撞開那兩個人,小心地扶起林越溪。
“救……救……”林越溪痛暈過去,卻將雙手緊緊地護在小腹上。
她的唇角滲出絲絲血跡,化開,逐漸融進汗與淚,就像鮮豔的玫瑰花瓣,與她蒼白的臉形成對比。
天空漸漸暗了下來,如林越溪的心,黑白之中,漸漸隻剩下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