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和一掂量,咋舌道“管事,這麼多?”
陳壽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回去之後,買一些書籍古卷,筆墨紙硯,槍棒石鎖,帶著他們熬煉身體,讀書寫字,都不要荒廢了。吃穿用度,每月利錢,一律和秦鳳營一樣。”
張和眼眶一紅,心中感動的無以複加,而一旁的趙鴻,眼神中也有一絲動容。
陳壽把他們送出東宮,回道院子,正準備換回平日的衣服,就傳來有人敲門的聲音。
開門一看,正是將軍府的探子,還是一身黑衣,他的臉上再沒有平日裡的嬉皮笑臉,多了幾分莊重。
“大公子死了。”
“我知道。”
兩人都沉默了片刻,陳壽主動說道“我有西涼帶來的好酒,你吃過了麼,陪我喝一杯?”
黑衣人點了點頭,陳壽區後廚,要來一桌小菜。他從櫃子裡,拿出一壺酒來,就在臥房內擺好酒菜。
“還沒請教仁兄尊姓大名。”
“我叫李伯皓。”
一聽對方也姓李,陳壽眉峰一挑,問道“李兄也是將軍府”
“遠房親戚,說起來,我還要叫大公子一聲叔父。”
“今日陛下召見我,觀其言行,揣測動機,我覺得此事或許和朝廷無關。”
李伯皓端起酒杯來,豪飲了一口,道“那一年我爹帶我們兄弟去將軍府,在後院和孩子們玩耍。大公子年長我們幾歲,在一旁看書,我和二小姐頑皮,在府內玩焰火,把房子點了,引起火災。大公子為了救我們,衝進房內,腿上被燒了一塊。你相信麼,那時候大公子才十二歲,非但沒有責怪我們,還主動攬下了罪過。
事後老帥的珍藏的古卷被燒了,再加上二小姐哭的厲害,老帥拿著鞭子抽了他三下。”
陳壽雖然知道李錦待人寬厚,但是沒想到他從小這就這樣,看來是天性純良,絕非刻意做作。
透過窗欞的日光照耀下,李伯皓的臉色有些紅暈,不知道是酒力,還是心懷激蕩,他舉起酒壺,仰頭灌了滿嘴。
“老帥常年征戰在外,西涼受過大公子恩惠的,何止萬千。我們的決心就是,不管是誰做的,不管他是何目的,不管他藏得多深,他都要付出代價,他必須得死。”
陳壽的心裡,突然空落落的,他自從來到這個陌生的世界,就一心要鑽營上進,要出人頭地,要權色金錢。
回過頭來看,自己的所作所為,就是一個純粹的利己主義者,借勢、借勢、再借勢。
這樣活的可真是索然無味!
隻見過一麵的李錦,並沒有什麼恩德給自己,相反自己千裡迢迢,來到汴梁就是為了救他。
這幾天通過旁人,自己對他了解越深,觸動就越大。這個紛亂的世道,白虎堂內歌舞紛飛,邊關將士缺衣少糧,皇帝驕奢淫逸,大臣構陷忠良,這樣的世道,容不下一個謙謙君子,容不下一個錦繡公子。
理智告訴自己,自己羽翼未豐,離這件詭異的事越遠越好。
但是胸中的男兒意氣,卻在告訴他義不容辭,為了將軍府,為了李威,為了李靈越。
陳壽舉起酒杯,和被李伯皓喝光的酒壺一碰,凝聲道“無論如何,我陳壽,一定全力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