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兄——”曹斌驅馬上前來,跟他低聲說話,“我方才問了,還有十來日就能到京城。你追的馬車可有消息了?”
曹斌之前在泉州就查到黃香楝儘數被人買走。後來又悄悄去查了隨使臣的那五十口箱子,果然裡麵都裝著黃香楝。
陸錚這才將昨日鬆間遣人送回來的消息說與他聽。
鬆間跟著馬車果然遇到了接應之人。為首之人名叫黃有德,也是牙齒黢黑,一看就是常年吸食底耶散。有人接應,將箱子裡的東西分了分,一部分北上,一部分進京化整為零進了熟藥所,一部分往東去了膠州。
“京城他們存在何處?”
“我跟丟了。”陸錚搖搖頭隻裝作不知。
“這次回去,我想要稟報韋大人,若要徹查底耶散,很可能牽扯到使團。聖人未必會真的查下去。”
的確如此。兩國之間的往來,怎會因為幾箱子底耶散而交惡?查到這裡,要往下查實在太難。好在如今有了花名冊,黃酒的事已有了一些眉目。
查不了諶離,至少可以查芮國之內的主謀。
京城,韋宅。
扈如心掃了一眼院內的冷清,用腳踢了踢堆在路邊的積雪“升任副指揮使了,怎麼也不換個宅子,添些家丁女使?”
韋不琛皺著眉“不習慣。”
扈如心轉過身來仰頭看他“咱們韋指揮使儀表堂堂,就是家中少了一個當家主母呢”
“扈姑娘有何要事?”
“我來找你討還人情呀。”扈如心的嗓音,說起這樣的話來,像是孩子在逗樂取笑。
韋不琛負手站於樹下,沒有樹葉的枝條,如同一雙雙惡魔的手,就要將他玩弄於股掌之中。
扈如心的父親燕王,早早就盯住了他,要將他收入麾下。幾次將聖人密而不發的旨意傳遞給他,助他成了副指揮使,這人情是欠了很久了。
“怎麼還?”語氣中有一絲迫切。
“好無情的男人,登上副指揮使的位置,就想著快快斬斷一切舊緣”扈如心捂著嘴笑起來,“這上頭還有指揮使呢。更何況,韋副指揮使不是一直想去刑部嗎?”
刑部韋不琛臉色沉得很深“燕王若有交代,還請直言。”
“宣平侯府的案子,聖人交給你了。你預備如何判?”
“燕王想我怎麼判?”
“包宗山的命要保,戶部主事的位子也要保。”
“保不了。”韋不琛想也未想就拒絕了。人證物證俱全,又是學子查出來的,根本保不了。
“不過是幾個孌童,這京城的勳爵家裡,誰又沒養過?便是宮裡也是有的。”扈如心的臉如芙蓉,心如蛇蠍,“你們繡使的法子比我多,不該開口的就彆讓他們開口。”
韋不琛心沉入穀底。
之前怎麼會覺得扈如心和她很像?
如今看來是完全不同的人。她,至少還存有善念。
不對,聖人讓繡使查的不是孌童案,而是底耶散。一向耳聰目明的燕王,怎麼會連這個事都不知道?他嗅到了蹊蹺“要保包宗山的人,是你。”
扈如心被拆穿也不毫不窘迫“我爹沒有心思管這些瑣事,自然是我。”
“包宗山的院子裡搜出來了底耶散。沒人保得住他。”
底耶散?黃有德這次接應馬車回來,說箱子裡有一個瓶子的封蠟有被人撬開的痕跡,莫非聖人派人去查了?
扈如心這才明白為何聖人要將案子交給繡使了,恐怕是忌諱再出現十七公子的事。
“十七公子是你殺的。”他肯定地道。
扈如心沒有回答,轉而問“韋指揮使預備查到什麼地步?”
繡使辦案,除非聖人授意,否則不會牽扯他人,更不查案中案。但韋不琛卻道“你們想我查到什麼地步?”
扈如心但笑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