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喻歌!
“原來修義坊和明教坊中麟趾會所做的惡事,都是由元兄和斛律兄弟解決,如此說來大理寺實在是慚愧……”
聽到元曈所言後,淵奭不禁感歎,隨後他又繼續追問
“不過請恕我無禮,妖邪作亂這種事一般人都避之不及,元兄和斛律兄為什麼要來趟這種渾水呢?”
元曈聽得出淵奭在套自己的話,對方想知道自己與懷荒調查麟趾會的目的所在。可洛長川當初在貝闕的叮囑猶言在耳,雖然淵奭看起來為人正直,但元曈顯然並不想失信於洛神。
他看著淵奭微笑著說“不知道淵司直可否了解遊俠?”
淵奭有些遲疑地搖了搖頭。
元曈繼續說道“元曈從小喜歡聽說書人說書,那些傳奇故事中的遊俠讓我頗為向往,這麼多年來我的願望就是做個行俠仗義的俠客,可是一直沒有機會。此時在洛陽遇到這種怪事,我自然不能袖手旁觀。”
遊俠?淵奭越發覺得眼前的少年變得有趣。
雖然察覺到元曈在和自己兜圈子,看起來並不願意露出底牌,但是淵奭心中感覺元曈的隱瞞似乎沒有惡意,至少可以確定他是站在自己這邊的,更嚴謹的說法是站在正義的一邊。
“那元兄通過幾次與麟趾會的較量,是否獲得什麼關於他們的特殊情報嗎?”淵奭緊緊地盯著元曈的眼睛,試探著向他問道。
元曈低頭輕笑,隨後同樣看著淵奭回道“淵司直如此相問,是代表大理寺的立場,還是代表你自己的立場?”
淵奭明顯沒有料到元曈會這麼回答,對方突然的反問讓他頓時有些措手不及,他思索片刻,對著元曈誠懇的說“是否礙於我的身份,才會讓元兄覺得我是代表大理寺發問?實際上我現在隻是以一個朋友的身份向你求證,元兄也不必稱我為淵司直,叫我儘胥就可以。”
元曈歪著頭看著淵奭,自己和他真的算是朋友嗎?淵奭的說法一時讓元曈模糊了朋友二字的定義是什麼。雖然對方確實不止一次出手相救,但是元曈並不想把這當做用來交換人心的籌碼。
也許懷荒說得對,眼前的這個人雖然乍讓人感覺剛正不阿且待人溫潤,但他畢竟是久經官場的紈絝公子,論起城府心機,自己遠不能與淵奭相提並論。
想得越多,元曈心中越漸漸煩躁起來。
淵奭見元曈安靜良久,心中竟隱隱有些不安,他忙追問道“元兄是不放心我嗎?或者是有其他什麼隱衷?”
元曈聽罷又低頭喝了口茶,隨即抬眼看著淵奭回道“我沒有不放心淵……淵兄,無論如何你是朝廷的人,一定不會站到作惡多端的麟趾會一邊,這點元曈心中自然明白。”
淵奭無聲地笑笑,隨後元曈繼續說道
“以我們目前掌握的信息,麟趾會的人會用一種黑色的琉璃藏匿在尋常人周圍,利用琉璃散發的魔氣熏染人或者物,使其心神失常異化。修義坊的黑狗變作妖獸,明教坊諸人死在夢中,都是麟趾會利用這種手段在作祟。”
淵奭突然聽到元曈口中的黑色琉璃頗為吃驚,連忙打斷元曈“元兄所說的琉璃,現在可有實物在身邊?還有就是為何這次不見斛律兄弟在你身邊?”
元曈攤了攤手站起身來,他踱步到到涼亭的欄杆旁,回過頭繼續說道“這兩次我們與琉璃交手,最終設法將其打碎。本來確實有幾枚琉璃殘片在手上,但此時已經被道善師父帶回太原寺了。淵兄如果感興趣,可以去太原寺找他索要。至於懷荒,他就是在明教坊被麟趾會的琉璃所傷,早些已經回到邙山我家中靜養。”
淵奭聞言默默點了點頭,看起來心中好像在盤算什麼,卻不料元曈率先開口質問他道
“淵兄不愧是出身大理寺,就連回到家中也同在寺中一班。和元曈這個‘朋友’交談,竟然也像審問犯人一般?不知足下還有什麼想問的嗎?”元曈話中有話,不住諷刺淵奭說道。
淵奭突然被元曈這麼揶揄,一時不知怎麼回應他,仔細想來自己在元曈醒來以後,確實一直在詢問對方。
“如果沒有其他問題,我就不多在府上攪擾了。淵兄這次搭救之恩,元曈日後找機會定會報答。”
聽到元曈提到要離開,淵奭迅速站起來。他跟到元曈身後,神色緊張地解釋著說“元兄暫且留步,你的毒傷還未痊愈,應當多多休息。更何況此時已經戌時,都城中早就宵禁,你決意離開淵府,要去哪裡呢?”
元曈聞言停下腳步沒有再說話,洛陽此時坊門城門早已關閉,自己倘若堅持離開,到了外麵也是寸步難行。
淵奭看著元曈的背影,繼續勸說道“其實我沒有盤問元兄之意,多番詢問一方麵因為我的職責所在,另一方麵確實出於對元兄的關心。元兄此時已經成了麟趾會的目標,如果元兄非要離開,不如在寒舍再休憩一晚,明日一早我派人將元兄護送到家。”
元曈聽了淵奭的話,此時心中多少有些矛盾,對淵奭的怨懟大部分原因是出自大理寺的原因,如果不是大理寺的懈怠,也許不會這麼多無辜之人慘死。但另一方麵,他對淵奭又沒有真正的厭惡,自己的橫加指責對對方顯然有些不公。
“其實……”元曈想要解釋什麼。
遠處的灌木叢中突然傳來一陣漱漱的聲響。
元曈的話剛說到一半,淵奭聽到暗處的聲音後,猛然抓起案上的茶盞,他運足力氣將右手用力一揮,茶盞被巨大的內勁向東射了出去,就像箭矢一般消失在黑暗之中。
“砰”的一聲傳來,茶盞仿佛擊中了什麼,隨後又“啪”的一聲落在地上。
奭死死盯著水塘東邊的樹影朗聲說道“貴客前來淵某有失遠迎,何不現身一敘,卻要躲在樹後鬼鬼祟祟。”
話音甫落,一個矯健的黑影從荷塘外側的樹下竄出,看起來好像受了傷,一瘸一拐地吃力越過了牆頭。
“是賊人在偷聽你我談話,還不快追!”元曈皺著眉頭向淵奭說道,說罷就要動身去追。
淵奭一把抓住元曈的手臂,笑著對他搖搖頭“估計又是麟趾會的人,不用白費力氣去追。況且元兄還有傷在身,當心再動元氣。”
元曈看著淵奭有些不解的問道“他剛才被你用茶杯擊中,恐怕也已經受了傷,為什麼不乘勝追擊?難道就讓他這樣跑了不成?”
“元兄稍安勿躁,這個麟趾會的計劃看起來一步一步頗為縝密,剛才那人故意做出聲響,他們知道你負傷不能多動,就是想引我出去追擊,此番我若是追去,恐怕會中了他們的調虎離山之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