螭纏!
一個月的時間稍縱即逝,我隻將所謂“正道”法門練了個馬馬虎虎,取勝難,但虛晃幾招蒙混過去大概沒問題。
仙門大比的地點早已定下,即在太華山山巔舉辦。葉堪塵這幾日不在登仙門,便是為了準備仙門大比去太華山祭劍了。
其實仙門大比於太華山上舉行早已是慣例,但千年前北冥出了個著名的魔修北冥君,非將他在世時所有的仙門大比都移到了北冥,這才有了之後尊者們投票定地點,再選一個尊者去祭劍的傳統。
說起來,千年前是沒有魔修的說法的,北冥君雖行事狠厲、風評極差,但當時仍認他為仙門百家中人。直到他死後,他的後人借他威風興風作浪,其餘仙門中人才想到給了他個“魔修”的定性,將他們一族逐出仙門。
仙門大比前一天,登仙門眾年輕弟子便在清心殿前集結。羅文泉坐在殿內訓話“仙門大比是仙門百家的盛事,我登仙門作為仙門百家之首,須遵守規則,謙恭禮讓,點到為止……”
我和顧疏意站在清心殿一側,紛紛抬眼看著天花板放空心神。
我問“都這麼多年過去了,宗主他每年都是這樣一套講話嗎?”
顧疏意搖著折扇道“不是,去年他沒說‘點到為止’。”
我“……”
羅文泉絮絮叨叨地將該講的講完了,便退到了殿後。羅文泉素來是不去仙門大比湊熱鬨的,他對外宣稱要坐鎮宗門,以防魔修突襲,弟子們卻在私下裡認為他應當是覺得自己一個藏鋒境的跟著兩個半步化仙的師弟顯得沒麵子。
顧疏意恭送羅文泉離去後,才出了清心殿站到眾弟子麵前,擺出了春風一般的笑容“宗主講了那麼多,諸位應該都明白了吧?今年由本尊領隊,諸位可彆丟了本尊的麵子啊。”
我算是明白顧疏意身上一堆爛桃花的原因了。羅文泉生得平庸,還續了一臉大胡子自以為美,講話囉嗦又嚴厲,此時顧疏意一出,對比之下,自然令眾弟子特彆是女弟子覺得如沐春風。
果不其然,底下的十幾個女弟子的目光都黏在了顧疏意身上。這些目光來自四麵八方,我一個人分身乏術,擋都擋不完。
“還是折念仙尊好,長得又好看,人又溫和。”
“哎,仙尊他剛剛是不是看了我一眼?”
“可惜今年清衡仙尊去太華山祭劍了,本來他倆站在一塊才是真的養眼。”
……
羅文泉走了,弟子們都知顧疏意疏懶隨性,便鬨騰了起來,女弟子們更是肆無忌憚地開始發表議論了。
說起來,前世我在登仙門的那會兒,登仙門的女弟子還沒這麼多。但大抵是我封了尊激勵了一群又一群的有誌女子,而後越來越多的女子投身仙門勤勉修習。仙門便是這般奇怪,一旁說著“彆學那湮華老魔修歪門邪道”,另一邊又說著“看看三十年前的湮華仙尊,誰說女子不如男”。
“白灼,往前麵擋擋,那幾位姑娘的眼神太熱烈了,我受不住。”我聽到了身旁顧疏意刻意壓低的聲音。
我幸災樂禍地往遠離顧疏意的方向挪了幾步,用無辜的目光看著顧疏意“你覺得我這個瘦弱的體型擋得住嗎?”
顧疏意隻得目不斜視,快步走上停在清心殿一側最前頭的金光燦燦的仙輦。我忙緊隨其後,自然連帶著也遭受了諸多女弟子的目光的洗禮。
我記得我前世第一次參加仙門大比是二十六歲的事,當時我滿懷好奇地踏上顧疏意的仙輦,坐定後問道“禦劍過去一個時辰就夠了,乘仙輦卻要一天,我們為何要乘仙輦去?”
顧疏意用折扇敲著頭作思索狀,半晌後道“這樣排場大,你又不是不知道,宗主他老人家最要麵子。”
其實不是羅文泉要麵子,而是不知幾百還是幾千年前,不知哪位要麵子的宗主帶起了一股乘仙輦參加仙門大比的風氣。此風氣流傳至今,所有參與仙門大比的宗門都配備仙輦,登仙門若不如此便顯得不合群了。
眾弟子陸陸續續登上了各自的仙輦,一溜金光閃閃、銀光燦燦。仙輦升入空中劃破長空,如白日裡的煙火一般晃眼。
仙輦行得要比禦劍慢,但也比禦劍穩很多。顧疏意愜意地靠在仙輦中的軟榻上,閉目養神。
“你和葉堪塵能看出這具軀體是我的轉世,其他人未必就看不出吧?”我推了推顧疏意,道。
顧疏意緩緩睜開眼“白灼,你莫要學宗主他老人家那毛病,這問題你都問了我上百回了。你要相信我,其他人定然看不出。”
“為什麼就你和葉堪塵看得出?”我頓了頓,“我問了你上百遍了你都含糊過去了,該不會這事見不得人吧?”
“也沒什麼見不得人的,其實就是師弟他和你緣分極深,心有靈犀罷了。”顧疏意抬眼望向天空的方向,我便知道他是在糊弄我了。
我是個極為隨性的人,知道此番是問不出什麼了,便索性不再追問,等著下次有機會好再問幾次。
顧疏意瞑目假寐,我便也靠在軟榻上閉上了眼。耳畔能聽見風劃過琉璃窗的聲音,經久不變便成了思緒的底色,接近於無了。我仿佛又憶起了前世的什麼事,但細細去想又是一片模糊,似夢非夢。
傍晚,我本已昏昏沉沉將要睡去,卻被顧疏意推清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