斬雲紀!
赫爾利斯漸漸沉入了黑夜,隨著路燈的漸漸亮起,城市的喧囂也變得不同於陽光普照的白天,此刻的赫爾利斯就像一個初出深閨羞澀的的女子,略微撩起了淡白色的麵紗,露出了那熒光流轉的半張驚豔麵孔。
神色匆匆的行人們也仿佛被這繾綣的氛圍慢慢感染,停下了奔赴明天的步伐,約上一兩個好友,坐在赫爾利斯無數臨近午夜才剛剛營業的酒館裡,這個時候的赫爾利斯夜晚的繁華甚至比上往日更甚幾分,無論是終日為了生計而忙碌的普通人,亦或是位高權重的掌權者,甚至是尊崇的禦魂師們,都已被這一段時間接踵而來的事件弄得疲憊不堪,無論是哪一種人都希望一切都能像這午夜一般沉寂下去。
赫爾利斯的繁華光芒幾乎遍布著整個城市,可光芒再盛的地方終究有難以消除的陰影,赫爾利斯城郊一棟極不起眼的房屋仿佛終日隱藏在黑夜中,無論是破舊的窗欞或是門框,都張示著這棟房子的主人究竟有多麼貧瘠,四周也均是低矮的房屋,所以這棟房子的存在也不顯得那麼格格不入了。
這裡是赫爾利斯一片最尋常不過的老舊居民區,但每棟屋頂都刷上了藍白色相間的油漆,這就要歸功於赫爾利斯運作了近五年的除貧計劃了,好似這房屋頂刷上了藍白色的油漆就預示著這間房子的主人已經脫離了貧困一般,而這計劃的發起人兼負責人正是有著國之棟梁之稱的亞爾維斯。
住在這裡的人們早就養成了人人自掃屋前雪的優良習慣,每日為了生計已經讓他們筋疲力儘,根本沒有人會在意自己隔壁的鄰居是否已經多久沒有走出過房門。
就在這棟破舊不堪的房屋裡僅有一張床,和一個矮小的桌子,床上卷著的臟兮兮的灰黑被子四周儘是散落的棉絮,任是何人都能看出這裡已經許久沒有人居住過了,可就在這時,房間的一個角落突然傳來了沉悶的響聲,房間角落的一塊地板突然被頂了起來,露出了一個極小的腦袋,那竟是一個小人。
小人渾身赤裸,渾身上下儘是乾癟褶皺的皮膚,小人不過巴掌大小,卻有著拇指般長的大耳朵,小人抖了抖身上從地板上落下的灰塵,從地板中慢慢爬了出來,這時才能看清,小人抱著一個和他身高一般的試管,試管通體透著銀色,似乎不是玻璃製成,倒像是水銀與某種金屬混合後凝固的產物,試管雖為銀色,卻也能略微看出裡麵液體透著一股赤紅色,小人抱著試管略有些蹣跚的走出房間,在這棟破舊的房子後麵雜草叢生,雜草的高度幾乎有半人高,小人一進去立刻隱沒了身形,可他卻似乎輕車熟路般走到了雜草中央。
雜草中央居然生長著一片奇怪的植物,那片植物如同平常的草一般,卻更纖細幾分,赫爾利斯的夜晚沒有風,那植物卻輕輕搖曳著身體,細細看去,那植物莖上竟布滿著細細的紅色絲線,小人拔開試管的塞子,把裡麵的赤紅色渾濁液體在每個植物根部滴了一滴,瞬間那紅色液體便被植物吸收了,大半植物都沒有任何變化,可有一株植物通體環繞的紅色絲線明顯多於其他植物,就在它吸收了那紅色液體後,那植物突然劇烈的抖動起來,隨著抖動,那植物不斷膨脹,而後隨著輕微的噗呲一聲,一個和之前的小人一般無二的小人降生了。
那小人雖是剛剛降生,卻也渾身有著乾癟褶皺的皮膚,他望了之前來的那個小人一眼,接過了之前小人手裡的試管便向著遠離房屋的後麵走去,而之前來的小人也沒有絲毫訝異,遞過試管後便原路返回了屋裡,新降生的小人略有些蹣跚的拿著試管,穿過雜草叢生的屋後空地,一片不大的小樹林出現在視野裡。
這片不大的樹林在夜幕中透著一股極陰冷的氣息,甚至沒有半分蟲鳴聲,剛降生的小人卻像來過無數次般走向樹林深處,走進樹林不久,小人停下了腳步,周遭的大樹上均有著高矮不一的黑影,那居然是無數個吊死的人。
如果是在以往,這種景象一定會第一時間被赫爾利斯的警衛隊發現,可現在夜夜笙歌的赫爾利斯警衛隊哪有時間再去管這些貧苦人們的生活,而看這些屍體的景象,無一例外,都是他們主動吊死在這裡的,而聯想一下赫爾利斯愈發膨脹的物價和難以為繼的生活,也不難解釋他們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了。
那無數吊死的人有的年代已經比較久遠,身上的衣衫已經幾乎被風乾,而在小人停下腳步的地方,上方正有一具新鮮的屍體。
小人身形雖小,但動作卻極為敏捷,他幾步就躍到了那吊死之人的身上,也不見他用什麼工具,用手輕輕一劃,那屍體的腹部就被劃開,小人的手在裡麵探了探,而後就把試管放了過去,隻見那早已死去的屍體居然劇烈顫抖了起來,隨著顫抖,一滴極渾濁的白色液體就那麼流進了試管裡。
小人抬起試管看了看,就又跳下樹木,走回了屋後的雜草中,他把試管中的液體輕輕滴在那片植物生長的空地中,隻見又一株奇怪的植物就那麼生長了出來,新生的奇怪植物與周遭的植物一般無二,隻是植物莖上的紅色絲線少的可憐。
小人也沒有多做逗留,走回屋裡順著之前掀起的地板走了下去,來到這房屋下竟仿佛進入了另一個世界,這破舊房屋下的空間竟能往地底延伸近百米,無數房間和隔斷中散發著奇怪的味道,各種散亂在地麵上的奇怪形狀的器皿,隨處堆積的各種不知名生物的骨頭甚至是毛發,有的房間總會隔一段時間就發出一陣令人牙酸的聲音,而無數的小人就在這這巨大的空間中穿梭著,除了那令人牙酸的奇怪聲音,和好像沸騰的液體在表麵浮起氣泡破碎的聲音外,這個巨大的地下空間竟再沒有其他聲響了。
就在這空間的最深處,一個男人正在一個奇怪的桌子前忙碌著,那人佝僂著身子,桌子上到處散落著瓶瓶罐罐,一個奇怪的尖狀石頭在桌上平放,石頭中央有一個弧形半圓,裡麵是一個三角形的標誌,而一灘水銀就那麼憑空浮在石頭上方,水銀呈碗形,裡麵盛著滿滿的褐色液體,那石頭中央的符號似乎在源源不斷的向那液體傳送著熱量,那褐色液體在緩慢的沸騰著,不停浮出一個又一個氣泡,氣泡炸裂後飄散出一股肉眼可見的氣體。
桌麵上還攤開著一本極為古老的羊皮紙裝訂在一起的書籍,那人按著上麵的指示不停從桌子的另一邊的一些雜物中拿出一些丟進那褐色液體中,丟進去的物品無一例外一旦接觸那褐色液體便轉瞬間不見了蹤影。
那人一邊向裡麵放著,一邊自顧自的說著“十比爾的戰神,這次或許會有些變化吧?”可他馬上又像否定自己一般搖了搖頭,“不對不對,還是先放一比爾時間”而後他馬上從桌麵一端拿起一個鉛塊,在一個天平上略微稱了稱,而後就丟進了褐色液體中,就在那鉛塊接觸褐色液體的一瞬間,褐色液體仿佛瞬間失去了平衡,猛烈的沸騰起來,而後就在馬上要發生爆炸的時候,那人一揮手,一道帶著紫邊的藍色光芒包裹住了那褐色液體,劇烈的爆炸在那藍色光芒中發生,卻竟然沒有發出一絲聲響。
如果有禦魂師此刻目睹了這一幕,一定會驚訝的合不攏嘴,因為可以清楚地感受到,那包裹住褐色液體的並不是簡單地如同一般的法格水係禦魂師一般的將大氣中的水元素進行凝結,那藍色光芒竟然是極為純粹的魂力,而讓魂力實質化是一個極難攀登的門檻,將魂力實質化是至少魂爵級彆禦魂師才能掌握的能力,誰能想到在這陰暗的地下竟然隱藏著一名哪怕是在整個帝國都極為難得一見的魂爵禦魂師。
那人揮手將魂力驅散,藍色光芒消散的同時,一陣仿佛靈魂的嘶吼聲驟然響起,而那人卻仿佛早已司空見慣的沒有在意,他轉過身,此時才能注意到,這最深處的地下竟是一個極為廣闊的空間,而在這片空間的地麵竟然全由那藍色光芒組成,可以看到,那藍色光芒下方竟有一片深不見底的水域,而在水域中靜默著無數個站立漂浮著的人影。
每個人影的頭部都連著一個極長的黑色管子,那黑色管子穿出那片藍色光芒,連接在這片空間的天花板上,不知道延伸到那裡去,而那些人影細細看去,竟都是女性的身體,可那女性的身體卻並不一般無二,有的臃腫無比幾乎看不出人形,有的卻乾癟的隻剩下骨架,可是她們竟然都有著一樣的頭顱和樣貌,而那樣貌若讓任意一名科爾沃公民見了定會驚得肝膽俱裂,因為這無數漂浮在水中的人影樣貌竟與現任女皇有六成以上的相似。
那人注視著這無數的黑影,長歎了一口氣,又自顧自的念叨起來“但願我們會得到那塊既不會被火燒毀又不會腐壞的石頭吧,那樣我們將擺脫所有的恐懼”他頓了頓,轉過身,看著自己實驗台上一張老舊的照片,照片中有一個頭戴冠冕,體態雍容身居王座的女子,而那女子右手邊正站著這個男人。
男人微微愣了愣神,隨後輕輕說著“安娜,你再等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