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未展眉(4)_暮雲碧_思兔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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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回 未展眉(4)(1 / 2)

暮雲碧!

唐焯見他神色恍惚,說道“暮鹽兄弟,你尊體有恙,莫要太過心急,免得再傷了自己的身子。佛頭青的解藥雖不在此處,但藥弩房中還有唐門一等的靈藥,我一會就吩咐人去取來,給沈姑娘服用。此藥雖不能儘祛佛頭青之毒,但可保她三個月之內,臟腑不受毒素侵噬。”

白衣雪心下稍安,道“多謝哥哥。”

唐焯沉吟道“唐泣去了臨安的恩平王府,要想找到他,料也不費事。待得兄弟身體康複,辛苦走趟臨安府,我瞧沈姑娘吉人天相,定能逢凶化吉,遇難成祥。”

白衣雪心想“沈重臨死之時,曾托我送沈姑娘去臨安府的和劑局,找他的師兄施鐘謨。如今情勢使然,臨安府怕是無論如何要走一趟了,隻是這一去,遙亙千裡,不知又生怎樣的波折窒礙,更不知何時方能回複師命。”不由地苦笑道“看來也隻好如此了。”

唐焯道“前些日子,唐滯為了本門的一件大事,私攜了星流雷動和佛頭青,遠赴荊湖南路的白沙鎮。唐滯處事霸道蠻橫,我是知曉的,但我素聞沈重佛心善行,一副菩薩心腸,卻不知因何與唐滯生了衝突,以致沈姑娘遭此大劫?”

白衣雪戚然道“哥哥有所不知,沈……沈神醫……業已駕鶴西去了。”

唐焯吃了一驚,道“沈重……死了?”

白衣雪心下黯然,道“說來話長。”唐焯忙問端詳,白衣雪遂將自己在白沙鎮所曆所聞,娓娓向他道來。白衣雪既已打定了主意,以朋友身份與唐焯真誠相待,雖是長話短說,緊要處卻沒有一絲的隱瞞掩飾,一一如實直陳,說到其間的種種曲折離奇之處,引得唐焯咦籲連聲,大為詫異。

白衣雪這番詳述,便是半個多時辰,心中暗自忖度“白沙鎮我固然為情勢所迫,屬於無意之舉,然而唐滯終是死於我手。他們顯、密二宗雖水火不容,卻畢竟是同族同門,唐焯倘有見怪,乃至心生複仇之意,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當,甘心領受就是。”抬眼瞧去,但見唐焯臉上陰晴不定,難知喜怒。

唐焯身為唐門顯宗宗主,雖然還很年輕,卻已久曆世事,豈會在他人麵前,輕易顯露心跡?隔了半晌,他緩緩說道“唐滯自斃於佛頭青,嘿嘿,那也是他的冤業,冤業。”

白衣雪有所不知,唐門顯宗、密宗兄弟鬩牆已久,二家為一爭勝負,多年來參辰日月,無休爭鬥,宗族之間隻有各種機心與算計,哪裡還有一丁點的親睦?此刻唐焯臉上不見喜怒,內心實則暗喜“唐滯既死,明道自此少了一位極其難纏的大敵。眼下唐泣又遠赴臨安府,為恩平王府辦差。常言道,侯門深似海,他何時能歸,隻怕也身不由己。如此看來,暗道最為棘手的二人,一死一遁,明道若能就此中興,我便有望增輝於門楣,光宗耀祖,成就一番前所未有的大業。真乃老天助我,莫予毒也!”

他轉念又想“唐滯、唐濘死於白沙鎮,暗道那邊豈會善罷甘休?他們若能查出真相尚且罷了,倘若沐滄溟做得極為隱蔽,竟是不留一點蛛絲馬跡,倒不妨給他們暗中一點線索,隻要四大山莊與暗道生了仇隙,暗道想要東山再起,怕是沒有那麼容易。”

近年來在顯密二宗的爭鬥之中,唐滯充當起密宗的急先鋒,手段之狠辣、冷酷、陰險,無出其右。而顯宗之中,近年來數名好手才俊,在外辦差之時,接連離奇死亡,十分蹊蹺。唐家堡在巴蜀勢焰熾盛,武林之中幾無敢捋虎須者,因此唐焯料定這些案子,十之八九都是密宗做下的,而唐滯更是始終被懷疑為真凶之一。故而在顯宗上下,唐滯早已被視作了眼中釘、肉中刺,欲除之而後快。

前陣子唐滯莫名失了蹤,唐焯深思熟慮後,決定親赴白沙鎮,一查究竟,然而連日的密查暗訪下來,唐滯始終活未見人、死未見屍。唐焯心中雖覺唐滯驟失音信,多半是撞到了江湖中的仇家,折在了白沙鎮,不過這終是自己的一番臆度,心中的疑慮難以儘去,擔心會不會是比武大會將至,密宗又暗藏著什麼鬼蜮伎倆。直到此際,得到白衣雪的親證,唐焯方才長籲一口氣,心頭的一塊大石頭,終於落了地。

白衣雪聽唐焯這麼一說,心中一寬,心頭的一塊大石頭,也落了地,說道“小弟怕沈姑娘太過傷心,而耽誤了自己的治療,因此沈神醫仙逝一之事,她迄今尚不知情。還望哥哥見到沈姑娘,千萬莫要說破。”

唐焯點了點頭,歎道“兄弟為沈神醫季布一諾,水火不辭,真大丈夫也!可歎沈神醫一生救人無數,德澤廣被,竟遭此劫難,著實令人痛惜。”就在這時,屋外有人輕叩三聲房門。唐焯輕輕拍了一下手掌,屋外一名小丫鬟推門走了進來,手中的木製托盤之上,擺放著一碗熬好的湯藥,氣味濃鬱,尚冒著熱氣。唐焯微笑道“兄弟,你先將這碗藥喝了,身子很快就能大好了。”說著取了藥碗,遞將過來。白衣雪起身端坐,接過湯藥,一飲而儘。

唐焯道“兄弟,你可知這藥是誰為你熬下的?”

白衣雪道“是……是沈姑娘嗎?”

唐焯笑道“你隻猜對了一半,是個姑娘不假,但卻不是沈姑娘,是……是孫姑娘。”提起自己的心上人,他的眼神變得柔和起來,表情也稍顯忸怩。

白衣雪一怔,道“孫姑娘熬的湯藥?”

唐焯笑道“是。‘鬼門掌心針’毒性雖不烈,倘若藥不對症,隻怕殘毒難以儘祛,不免傷了兄弟貴體,楚妹……孫姑娘放心不下,執意要為你親自下廚熬藥,以保藥到病除,永絕後患。”

白衣雪微微欠身,說道“如此勞煩孫姑娘了,還請宗主哥哥代我轉達謝意。”

唐焯低聲道“她和我一樣,都該謝你才是。”他俯身掖了掖被角,笑道“她一個女孩兒家,自小愛的都是些胭脂花粉,針工女紅,哪裡懂得這些?藥方子都是樨姨配好的,她隻是拿到廚下煎熬而已,花些時間上的功夫,不過這也是她的心意。”

白衣雪想起那晚在忠武侯廟,唐焯和孫思楚曾談及過唐樨,好像唐門的頂級毒藥鴆羽白的丟失,便與唐樨有關,心念至此,微微欠身說道“那就有勞哥哥向唐樨前輩代為致謝。唐前輩為我如此費心耗神,小弟心中甚是惶恐,也感激不儘。”

唐焯微笑道“好,待我見到樨姨……”說未說完,窗外忽有人說道“焯兒在裡麵麼?”聲音蒼啞,是一位婦人在屋外問話。

唐焯輕笑道“哎喲,咱們剛剛說到曹操,曹操就到了。”高聲應道“我在這裡。”“吱呀”一聲,房門被人從外麵推開,有兩人一前一後走進屋來。唐焯忙站起身來,垂手恭立。

走在前的一人年近五旬,上穿一件紫紅複襦,下著一條皤色長裙,滿頭銀發,皮膚卻保養得極好,風韻猶存,隻是滿麵戚容,眉頭不展,一副鬱鬱寡歡、落落穆穆的神情,給人一種強烈的疏離之感;她身後跟著一位小姑娘,年約十五六歲,身材婀娜娉婷,容色秀麗可人,進屋後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就盯在了唐焯的身上,再也不願挪開片刻。白衣雪識得正是唐焯的表妹孫思楚。

唐焯躬身向那位婦人說道“樨姨,您老人家這幾天晚上睡得可好?”

那婦人正是密宗的唐樨,她瞧了一眼唐焯,“嗯”了一聲,眼神轉向白衣雪,說道“白少俠終於醒了,那是再好不過了。”

白衣雪拱手道“晚輩有傷在身,實難施以全禮,還請唐前輩恕罪!”

唐樨尚未作答,唐焯走到她的身邊,說道“樨姨,我這位白衣雪兄弟,是雪山歲寒山莊胡莊主的座下高足。”

胡忘歸在江湖之中名氣極響,唐樨亦早有耳聞,不由得“嘿”的一聲,顯得頗是吃驚,眼睛將白衣雪上上下一番打量,心想“焯兒何時結交了四大山莊的門下弟子,我怎地一點也不知情?楚兒這鬼丫頭,口風竟也這般緊。”說道“碧湖寒蒼,天下四莊。素聞歲寒胡莊主神功蓋世,劍、掌、輕功三絕,當世武林之中鮮有其匹,老身欽慕已久。白少俠師承胡莊主,年紀輕輕便有如此過人的武藝和膽識,看來雪山派的衣缽,後繼有人啊。”她口中稱讚有加,臉上卻始終一副鬱鬱寡歡之色,殊無半點欽慕之意,語氣亦是冷冰冰的,不帶一絲暖意。

白衣雪道“唐前輩謬讚,晚輩德薄能鮮,愧不敢當。方才聽唐焯哥哥說起,前輩為解鬼門掌心針之毒,親自配了藥方,晚輩感激涕零,無以言表。”

唐樨淡淡地道“小事一樁,何足掛齒?白少俠倘若真的有個什麼閃失,胡莊主來興師問罪,我們當麵如何交代?”

唐焯恨恨地道“唐思幽那老……老家夥,陰險狡詐,白兄弟這才遭此劫難,實在是可惡至極。”

唐樨扭頭瞧著身邊的孫思楚,淡漠的眼神,變得慈藹,口中說道“你很好的,我替楚兒謝謝你。”她眼睛瞧著孫思楚,話卻是對著白衣雪說的。孫思楚心知唐樨自是感激白衣雪幫自己退了與劍閣陸家的姻親,她臉皮甚薄,羞赧之下,輕移蓮步,向著白衣雪施了一個萬福,那“多謝”二字,卻是說不出口。

就在此時,屋外傳來輕輕的咳嗽聲,沈泠衫推門走進屋來。原來她躺在隔壁房間休憩,睡得甚淺,方才唐樨屋外發聲詢問,已然將她驚醒。沈泠衫神勞形瘁,一眼瞧見白衣雪坐臥在床上,不禁“啊”的一聲,眼睛一紅,淚珠頓時奪眶而出,撲簌簌直落下來。

唐樨瞧見沈泠衫愛憐橫溢的眼神,心頭一顫“當年他……他瞧我的時候,不也是這般的眼神嗎?這女娃兒隻怕心中情愫已生,但願白衣雪莫要辜負了她的一片深情。”唐焯哈哈一笑,說道“沈姑娘,你來得正好,樨姨找我有點事,我們就此告退。暮鹽兄弟剛剛服了湯藥,好好調養些時日,就能大好了。”向著唐樨和孫思楚使了個眼色,一齊退出房來。

行得遠了,房中隱隱傳來啜泣之聲,唐焯聽出是沈泠衫在低聲嗚咽。

接下來的幾日,白衣雪雖病痛未除,卻是他自白沙鎮西行以來,感覺最為輕鬆的一段時光。唐焯為他安排的居所,闈庭深院遍植奇花佳木,木樨樹尤多,涼秋時節金風摧蕊,玉露凝香,環境十分清幽森寂,正宜靜心養傷。唐樨所配的湯藥則十分對症,藥力顯著,從最初的每日三大碗,逐日遞減,至第三日,已減為一碗,過了兩日,體內毒素儘祛,已然複元。

其間白衣雪一番深思熟慮,佛頭青解藥一時無望,瞞下去終非解決之道,遂對沈泠衫俱以實情相告。沈泠衫離家日久,陟岵瞻望,本以為拿到了佛頭青的解藥,解了體內的陰毒,便可返家,與父親早日團聚,卻不想闉厄遄至,竟是空自歡喜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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