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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回 由此癡(3)(1 / 2)

暮雲碧!

莫翎刹對城內的道路頗熟,行不多久,前方山麓現出一處建築,正是皇城司位於波惡岩的牢城大獄。莫翎刹低聲道“一會你隻管跟在我的身後便是,其他一概莫問莫管。”

白衣雪見她神色平靜,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樣,心下甚奇,卻又不便相問,隻道“是,但憑姑娘吩咐。”

行得近了,值守牢門的八名宿衛遠遠見到莫翎刹,紛紛上前唱喏施禮,人人神色恭謹。莫翎刹顧盼神飛,笑道“大風雪天的,各位辛苦,可彆凍著了身子。”說著從腰間荷囊中取出一錠銀子來,足足有二兩之重,交給領班的宿衛,笑道“大夥兒拿去吃點酒菜,好去去身上的寒氣。”

領班的宿衛眉花眼笑,接過銀子,說道“大夥兒平日裡時常念叨著大小姐的好,最是周恤小的們。今兒大小姐又打了這麼多的賞錢,可不將大夥兒給慣壞了?”莫翎刹微笑不語。

領班的宿衛道“大小姐,小的們都是下等粗人,彆的沒有,隻有一身的蠻力,你老人家但凡需要小的們出力跑腿的,千萬不要客氣,儘管言語,小的們鞍前馬後,為大小姐稍效微勞。”眾宿衛個個滿臉堆歡,齊聲附和。

莫翎刹笑道“今兒是哪位首領當值啊?”

領班宿衛恭恭敬敬地答道“今兒是陰法韓陰提舉當值。”

莫翎刹笑道“好,我有點事找他。”大喇喇地便往裡走。眾宿衛爭先恐共地打開了牢城大門,一齊躬身相送。白衣雪跟隨在莫翎刹的身後,宿衛們隻道是其貼身護衛,自是不加多問。

二人來到羈押犯人的大牢,守門的宿衛也都識得莫翎刹,競相上前唱喏問好,一聽說她是來找陰法韓陰提舉,便即放行。白衣雪見了,心中暗自納罕不已。

二人進了大牢,沿著一條幽暗不明的長道向裡走去。白衣雪隻覺漸行漸下,尋思“原來楊大哥被關押在了地牢之中。”想到馬上就能見到楊草,還不知他落獄後,是否身受刺剟榜笞,心中緊張又興奮。

行了約半盞茶的功夫,迎麵腳步聲響,有人手持火把,疾步迎來,尚隔著數丈之遠,領頭一人高聲笑道“大小姐大駕光臨,卑職未能迎迓,死罪,死罪啊!”待得走近,火把映照在那人臉上,約莫三十來歲,一臉精悍乾練之氣。他的身後還跟著兩名官差,神色謙恭。

莫翎刹輕搓雙手,口中嗬著熱氣,笑道“陰提舉,天寒地凍的,怎麼不在家中賞雪對飲,和嫂夫人儘享鸞鳳和鳴之樂?”白衣雪心想“原來此人就是陰法韓。”

陰法韓哈哈大笑,說道“卑職職責所係,焉敢擅離?雪景雖美,也隻好讓她獨守空房了。”心道“你一個未出嫁的姑娘兒家,嘴裡也沒個把門的。”遂向莫翎刹引薦了身後的兩名下屬,一人喚作範薑,一人名叫庾繩祖,都是皇城司的提點。

範薑笑道“陰提舉夙夜在公,嫂夫人獨守空房都已習慣了,要不是皇城司牢城條件太差,嫂夫人早就搬過來住啦。”

庾繩祖笑道“嫂夫人要是真搬來,咱們這陰暗潮濕的牢房,可就彆有一室春光了。”幾人說笑了幾句,陰法韓尋思“這個潑辣的主兒今日不請自來,怕無好事。”說道“不知莫大小姐今日蒞臨,是……”

莫翎刹笑道“我是無事不登三寶殿。陰提舉,今兒我是來提人的。”

陰法韓微微一愕,說道“提人?不知大小姐說的是誰?”

莫翎刹道“楊草。”

陰法韓心中一怔“此人昨日剛剛羈押到此,莫大小姐後腳就到,消息倒也靈通。”麵上不動聲色,說道“這個……這個……”

莫翎刹搓著雙手,跺著雙腳,道“怎麼?陰提舉有何難言之隱麼?”

白衣雪見陰法韓麵露難色,躊躇難斷,隻怕此事頗為棘手,不禁暗自擔憂起來,果聽陰法韓說道“莫大小姐,楊草身為要犯,乾係非同小可,卑職……”

莫翎刹說道“陰提舉,你們皇城司要將他如何定罪?”

陰法韓說道“楊草私闖王府,已是死罪,又兼通敵謀叛,實屬罪死不赦。”白衣雪乍聽之下,頓感怒不可遏,身子一顫,忍不住冷“哼”一聲。陰法韓凝目向他瞧去,火光幽暗,白衣雪戴著範陽笠,笠簷壓得甚低,一時也瞧不清麵貌,隻道是宮中的宿衛,或與楊草有些私交,故而生怒,心中雖微感詫異,卻也不以為意。

莫翎刹雙眉微蹙,道“哦?通敵?看來臨安城不是很太平嘛。”

陰法韓跨上一步,低聲說道“正是。大小姐有所不知,臨安城最近……風聲確實很緊。”

莫翎刹道“怎麼說?”

陰法韓說道“皇城司前些日子得到可靠線報,一直潛伏在臨安的金國密探鷹目,要將手頭上一份極為機密的軍事情報,送將出城……”

莫翎刹目光閃爍,道“有這等事?”

陰法韓道“千真萬確,卑職在大小姐麵前豈敢妄言?眼下臨安全城戒備森嚴,連隻鳥兒也彆想輕易飛過,斷不可叫鷹目陰謀得逞。”

莫翎刹笑道“陰提舉恪儘職守,辦差得力,皇上定然重重有賞。”

陰法韓麵色肅然,說道“大小姐如此一說,倒令卑職汗顏不已了。緝拿金廷的奸細,本是卑職職責所係,自當鞠躬儘瘁,肝腦塗地,為皇上分憂。卑職眼下隻盼著彆出岔子,不受皇上的責罰就心滿意足了。”

莫翎刹來回踱了幾步,道“這個鷹目一日不除,禍患無窮。”

範薑道“大小姐說得極是。卑職得到的消息,金人為了確保這批情報的安全,由鷹目居中調度,神鷹坊的絕頂高手暮鴉、鷹翼也悄悄到了臨安城,從旁予以接應,以策萬全。就連長期匿伏臨安,一直真人不露麵的獨鶴,也要相機行事,助鷹目將這批情報遞送出城,情勢當真萬分緊急。”

白衣雪聽到暮鴉、鷹翼、獨鶴等人的名字,心頭一震,險些失聲叫了出來。

原來紹興十一年(1141年)宋金和議,雙方重新劃定疆界,東以淮河中流為界,西以大散關(今陝西寶雞西南)為界,以南屬宋,以北歸金。宋割唐州(今河南唐河)、鄧州(今河南鄧州)二州,以及商州(今陝西商縣)、秦州(今甘肅天水)的大半領土,劃予金人統治。

“碧湖寒蒼,天下四莊。”紹興和議之後,四大山莊中,唯有歲寒山莊在金人的轄地之上。居於人下則受製於人,胡忘歸名頭極大,多年來雖一味恭默守靜,到底不可得,與金廷神鷹坊的一眾高手,常有牽纏,可謂是不打不相識的“老友”了。

白衣雪年幼之時,便從師父的口中,聽到不少關於金廷武學高手的故事。其中神鷹坊坊主薩獅陀,“四大尊者”蒼鷹、饑鷹、血鷹和雲鷹,號稱“神鷹七羽”的荒泉、孤蓑、幽扉、獨鶴、暮鴉、枯荷、殘庵等七人,以及“鷹坊四傑”的鷹目、鷹翼、鷹爪、鷹喙。對於這些名字,他早已爛熟於心,對他們各自的成名技藝,亦是有所了解。

陰法韓道“卑職每日戰戰兢兢,如履薄冰,生怕出了一點紕漏。”

庾繩祖道“陰提舉為此日夜懸心,就住在了公廨,很久沒有見到嫂夫人了。”

莫翎刹沉吟片刻,說道“陰提舉為了朝廷的安危,殫精竭慮,待我見到了皇上、皇太後,定將陰提舉的一番赤膽忠心,如實稟報。”

陰法韓頓時眉花眼笑,說道“大小姐深得皇上、太後寵愛,如能為卑職在他們麵前美言幾句,抵得上他人千句萬句。卑職在此先行謝過大小姐了。”心中暗自慶幸“看來這丫頭是奉旨而來,虧得今日沒有應承老鄭去賭上幾局,要不然就錯過了此等良機,真是老天有眼。”

莫翎刹又向範薑和庾繩祖道“你們忠不避危,很好,皇上也會大大嘉獎。”範薑和庾繩祖大喜過望,連聲稱謝。

白衣雪站在一旁,不免暗自詫愕“她在皇上和皇太後的麵前,都能說得上話,莫非是什麼皇室貴胄?”念及此節,想必莫翎刹要提走楊草,當非難事,懸著的一顆心,稍覺寧定。

莫翎刹道“你們說來說去,楊草當真也牽連其中麼?”

陰法韓道“卑職正在檢斷中,隻等最後的勘結,可恨此人骨頭硬不說,嘴巴也硬,死活不肯認罪。”

白衣雪聞言,胸口登時猶如受了鐵錘的重重一擊,心想“楊大哥暗中通敵賣國,自是絕無可能,然而陰法韓說的有鼻子有眼,似非杜撰,是有意要陷害楊大哥。是了,獨鶴、暮鴉齊聚臨安,刺探軍情恐怕確有其事,但皇城司一時找不到正主,擔心朝廷降罪下來,便拿楊大哥來頂罪,汙蔑他裡應外合,勾結金賊,也未可知。”想到這一層,身子微顫不已,不由自主地握緊了雙拳,好在昏暗之中,陰法韓等人未有察覺。

宋朝實行的是鞫讞分司的司法製度,鞫司隻負責案件的審理,而無權進行檢法斷刑,讞司則隻負責檢詳法律條文,提出議刑意見,而不得參與案件審理。二司各司其職,不得互通信息、協商辦案,實行審與判的分離,以達互相牽製之目的。

然而在南宋初年,皇城司是直屬於趙構的特務機構,不受殿前都指揮使司、侍衛親軍馬軍都指揮使司和侍衛親軍步軍都指揮使司這“三衙”的轄製,負有宮禁宿衛、監察百官和刺探情報等職權,皇城司因而挾權倚勢,深文周納、獨斷專行正是他們鎮攝百官,趁機貪贓枉法的拿手好戲。

範薑與普安郡王趙瑗頗有私交,眼見莫翎刹麵有不豫之色,心想她突然冒雪前來提人,與楊草的關係必定不一般,這位大小姐性情乖戾不說,且深受趙瑗的疼愛,日後普安郡王一旦怪罪下來的話,恐非擔待得起,說道“楊草嘴巴雖硬,不過卑職等人念及與他同朝為臣,因而並未動用重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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