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鶴南的身體緩緩向前,雙手撐在麵前的桌子上,輕聲道∶意思一點。
裴天元聽到這幾個字,眼睛更紅了,他咬著嘴裡的軟肉很快就感覺到了口腔內湧現出了一股濃重的血腥味。
裴鶴南看著他氣憤至極卻隻能死死隱忍的表情,薄唇勾起的弧度肆無忌憚。他的指尖隨意撥動著襯衣上的袖扣,慢條斯理的道∶對了,再告訴你一個消息,其實一開始,我就沒打算接手裴氏。在你眼裡,裴氏是個香餑餑,但在我這可不是。
男人的眼眸裡浮起笑意,聲音低柔,卻帶著令裴天元眼球震顫的力道,畢竟,我手裡還有個南卓
裴天元在聽到??南亭二字的時候,身體猛然繃緊,下意識便要站起來。然而他身後等待著的年輕警官卻猛地按住了他的肩膀。
裴天元咬著牙,聲音幾乎是從嗓子眼裡一個字一個字蹦出來的∶你把話再說一遍,你說你手裡還有個南亭是什麼意思??
顯而易見的意思。裴鶴南語調輕鬆,否則你以為南亭為什麼老盯著裴氏不放裴天元,你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差勁,在和南亭的博弈中,你沒有贏過一回。
荀佩這些年就把你教成這樣真是廢物教會了另一個廢物。裴鶴南推開椅子站起來,唇角笑意不散,知道你在疑惑什麼,放心,我身體好得很,除非那場車禍把我撞死,否則大概還能好好活個幾十年吧。
離開前,裴鶴南沒回頭,隻是道∶以後裴氏會交到裴野手裡。
裴天元猛地用手砸在冷硬的桌麵上,哐當的巨大聲響幾乎將等待的警官都嚇了一跳,他看了眼裴天元??,果斷將人壓了回去。
裴天元回到了看守所的房間裡,眼神陰鷙充滿恨意。
裴鶴南是故意的。
他故意裝出了那副體弱多病的模樣,讓他以為他毫無威脅之力,降低了他對他的防備。
而這一次,分明也是裴鶴南和李銘海一起做了一場戲。裴鶴南早就猜到自己會對他動手,所以他不怕死地、光明正大的出現在他麵前,嘲諷他??,激起他心底的怨恨和衝動,再然後,用自己做賭注,賭他會下手,賭自己死不了。
裴天元一直以為自己足夠心狠手辣,可如今一看,裴鶴南才是真正心狠手辣的那一個。
他們兩人唯一不同的是,他的心狠手辣是對其他人的。而裴鶴南的心狠手辣是對自己的。
可是為什麼
為什麼裴鶴南手裡還有個南亭
這些年裡,裴鶴南到底籌劃了些什麼,才能將南亭擴大到如此地步
裴天元突然覺得毛骨悚然。
他望著黑漆漆的牆壁,逐漸意識到——他是玩不過裴鶴南的。即便不願意承認,但這也是事實。
他咬著牙,又踹了一腳牆壁。
裴天元的下場已定,那些親近裴天元的裴氏高層和股東們人心惶惶,李銘海動起來手來也十分迅速,雖然裴天元已經被解決,但他絕對不會給裴天元東山再起的機會。
一時間整個裴氏都陷入了恐慌的境地內。
直到裴氏的大清洗完成。
裴氏重新宣布了幾位當家人∶
繼承裴家所有產業的人赫然是還未成年的在校高中生裴野。
李銘海作為代理董事,會在裴野成年以前幫忙處理裴氏的一係列事情。
而裴鶴南…
你真的確定不需要李銘海臉上的表情活像是看見了個大冕種,他不明白,裴鶴南差點為這次的奪權拚上一條命,但到了最後,麵對他的善意,裴鶴南卻隻是說了句,沒空,不想上班。
李銘海∶……就隻是給你掛個名,也不需要你去上班。裴鶴南還是那句話??∶沒興趣。
李銘海∶
幾番交談下來,李銘海看著男人懶散漫不經心的模樣,似乎真的確認了對方對裴氏一點興趣也沒有。他不由得揉了揉眉心,眼神中皆是好奇,鶴南,你做這麼多,隻是為了幫小少爺
處理掉裴天元,對阿野和對我都有好處。裴鶴南挑了下長眉,聲音愈發漫不經心,這兩年就辛苦李叔你了,??等阿野成年,我相信他會是個很好的繼承人。
這一點你放心。
和裴鶴南聊了約莫半個小時,裴鶴南主動起身告辭離開,李銘海將他送出辦公室的時候正好趕上裴天元原來的助理瞿凱過來搬東西。對於瞿凱,李銘海的心情也是相當複雜。
李銘海做夢都想不到瞿凱會是裴天元那方主動反水的人,而且這水反得他猝不及防。他前腳還在考慮怎麼把裴天元的狐狸尾巴拽出來,後腳裴天元便自己出事了。
用複雜的目光看著瞿凱,李銘海也不介意裴鶴南是不是看著,主動又提了一遍,瞿凱,你要是留下來,我們也很歡迎。
這事兒其實李銘海已經提過了,但瞿凱沒答應。
這次也一樣,尤其是瞿凱看到了站在李銘海身旁的男人。他衝兩人笑了笑,緊接著便直言道∶謝謝您看得起我,不過不用了,我已經找到新工作了。
可以冒昧問一問嗎
瞿凱微笑∶南亭。李銘海∶…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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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彆了瞿凱,李銘海忍不住跟裴鶴南吐槽道∶之前我就不太明白,裴天元也是蠻看重瞿凱這號人物的,瞿凱怎麼會突然背叛裴天元。現在我算是明白了,這家夥就是南亭故意放在裴天元身邊的吧。
裴鶴南似笑非笑∶誰知道呢。
說話間,電梯已然停在了麵前,他衝李銘海頷首,李叔你不用送了,我先走了。
李銘海點點頭,看著裴鶴南的背影消失在電梯內。
裴鶴南離開裴氏以後便主動去了附近的市場,買了點食材和水果。今天是周六,正巧是裴野回家的日子,林幼千叮嚀萬囑咐,讓他彆忘記買菜。
等他拎著菜回到小洋樓,便看到林幼和裴野挨在一起,在看手機。裴野抬起臉來,催促道∶快點快點,媽你使勁點。
林幼心下覺得好笑,果斷抬起手往他臉上捏了一下。事實上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裴野是在回小洋樓的路上知道裴氏發布的新聞的,這還得感謝他的室友,迫不及待地將裴氏的聲明和公告扔到了他的麵前。
裴野當時一句話沒說,回到家見到林幼卻急哄哄地讓她掐自己的臉看看疼不疼,這要是不疼,他肯定在做夢。
林幼剛開始掐了他一下,但好歹是自家兒子,沒舍得用力。
結果裴野什麼也沒感覺到,真以為自己是做夢做迷糊了。沒辦法,林幼便聽話地又掐了他一下。這下的力道用得挺大,剛剛一用力,裴野便眥牙咧嘴地的嗷嗚起來,林幼看得好笑極了,忍不住揉揉他的腦袋。
經過裴鶴南一事,林幼心裡清楚地知曉,她對裴野這臭小子的關心也並非隻出於擔心自己的性命。
雖然她年紀輕輕,但是真的把裴野當成自己的親兒子了。
現在確認你爸沒騙你了你還拉黑他,難怪你爸生氣。林幼挑眉道。
裴野聞言立刻便嘟囔了一句∶這誰能想得到啊,雖然我以前做夢也夢到過這種事情,但不是有句話說的好嗎夢和現實正好是相反的。
是嗎
在兩人交談之中,突兀地冒出了一道聲音。林幼扭頭看去,立刻便看到了裴鶴南迎麵走來,她眼眸彎了彎,臉上的喜悅之色愈發明顯,二話不說便啪嗒一下從沙發上跳了下來,踩著拖鞋走到他麵前,接過了口袋,笑眯眯的問他∶順利嗎
嗯。裴鶴南下意識攬了攬她的腰,卻被林幼躲開了,他去看林幼的眼眸時,隻在裡麵看到了幾個字——兒子麵前,稍微注意點形象。
裴鶴南抿了抿唇,忽然一扭頭,看向還盯著手機看微博的少年,阿野。
裴野眼睛也沒抬一下,隻含糊不清的嗯了一聲。
回房間,就走狗屎運繼承了一個裴氏寫個八百字感想。裴鶴南的目光自牆壁上的鐘表劃過,語氣平靜得聽不出是故意作弄人,一個小時,夠了嗎
裴野∶
什麼千億家產繼承人也要寫作文嗎!裴野驀地抬眸,氣勢洶洶的表情在觸碰上裴鶴南淡淡的眼神時,就像一隻嗷嗚嗷嗚的小狼患被他爹啪嘰一下拍了個跟頭,瞬間蔫了下來。他乾巴巴地應了聲,察覺到他媽似乎也沒有想要幫他的意思,心灰意冷地、一步一步往二樓臥室走。
成吧。
寫完這八百字作文,他就是史上最牛逼的高中生!
眼見著裴野的身影消失在二樓臥室的門後,裴鶴南終於再度抬起了手,似笑非笑的問∶這次可以抱了嗎
林幼??∶…那可是你兒子。裴鶴南∶你還是我老婆。林幼∶裴鶴南,你真的很幼稚。
然後,幼稚的男人便跟在她身後一起進了廚房,時不時地給林幼打下手。
晚飯準備的都是裴家父子愛吃的菜,裴野吃得眼淚汪汪,我剛才看了好幾本霸總小說,十個霸總八個胃病兩個失眠,我以後是不是也會變成這樣然後吃您做的菜都不能隨便吃了,,以免胃病加重,變成胃出血或者胃穿孔還有胃潰瘍。
林幼∶你看的小說叫什麼《總裁的落跑甜心》裴野∶那不是,好像叫《總裁在上,夫人回國了》。
林幼聽著這名字突然感覺牙酸且一言難儘,揉了揉眉心看向裴鶴南,示意他——快安撫安撫你兒麼
裴鶴南沉默兩秒,開口∶彆想太多。裴野∶昂
裴鶴南∶你離雪總十萬八千裡。裴野∶…
裴鶴南掃了他一眼,想了想又道∶沒事彆看這些小說,我給你推薦點其他的。
既然裴野想當霸總,那就從現在開始培養起來,應該也不晚。
吃完晚飯來書房。
裴野原本以為裴鶴南隻是隨口一說,但等到他一腳踏進書房,看到桌麵上的那一遝書的時候,腳下的步子一轉,差點拔腿就跑。偏偏裴鶴南隻懶洋洋地抬眸看他一眼,問道∶寒假實習是想去裴氏,還是你陳屹叔叔的天麒去南亭也可以,自己挑。
裴野∶
不,我隻想待在家裡吃我媽做的飯。
林幼盤腿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目光卻沒怎麼在電視機上停留過。今天這電視機上放的仙俠劇林幼還真有點印象,ost正是杜恩晴唱的。說起來自從計思思被抓以後,杜恩晴便沒怎麼在媒體麵前露個麵,給出的理由是正在專心準備新專輯。
林幼隨意掃了幾眼,又伸長脖子往二樓看了兩眼。
這對父子好像真的在認真鑽研如何做一個霸總,進書房足足兩個小時都沒有半點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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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幼想了想,榨了兩杯新鮮果汁,端著果汁敲響了書房的大門。門被打開,林幼一眼便看到了趴在桌子上,連背影都寫著生不如死四個字的少年。
她揚了下眉,走到兩人麵前,將果汁推過去,輕聲道∶九點了。
裴野的眼睛瞬間一亮。
他媽這話什麼意思還不明顯嗎
—九點了。——該洗洗睡了。
裴野立刻眼巴巴地看向裴鶴南。
看放在一旁的手機,眼神輕瞥了一眼
隻見男人搭在厚重書本上的修長手指輕輕一頓,裴鶴裴野,領首∶去休息吧。
裴野立馬就乾掉果汁衝了出去。
裴鶴南和林幼跟在他的身後,關上了書房的大門。
回到門前,裴野一手握上門把手,扭頭下意識地便要對林幼和裴鶴南說晚安,然而等他的視線望過去,隻看到夫妻倆說著話,很自然地走進了同一個房間。
大門啪嘰一下關上。
裴野的頭頂緩緩冒起了一個小小的問號。
他眯起眼睛仔細看了看那扇大門,確認了這就是他爸的房間。眼神有些發虛地張了張嘴吧,但似乎又什麼話也蹦不出來,最後隻艱難地發出純粹的感慨—
握草!
直等回到房間,洗過澡躺下,裴野的心情還有些複雜。他和裴鶴南相處了十六年,兩人也可以說是日夜相處,自然再清楚不過裴鶴南,知曉他能把人帶進自己的房間,是什麼意思。
他爸竟然淪陷了!這像話嗎!
裴野忍了忍,最終還是沒忍住,,找出了手機,又找到他爸的微信號。甚至因為擔心他爸的手機掌控在他媽手中,非常雞賊地隻發了一個句號。
沒一會兒,裴鶴南便回了一個問號。
裴野神秘兮兮∶我都看到了。裴鶴南∶是嗎。
裴野∶你不應該問我看到什麼了嗎
裴鶴南∶沒興趣。你隻要記得你當初說的話,狗也不能打擾我和你媽的二人世界就可以了。
一分鐘後,裴鶴南的信息再次落入眼中∶現在就是我和你媽的二人世界,想當狗還是當人
湍甥”算你很??!
裴野乖乖地將手機一放,成功當人。
而此刻裴鶴南的房間內,林幼舒坦地鑽進被子裡,眼眸微微眯起,很快便感覺到了一陣洶湧的睡意侵襲。
等到身旁的位置微微凹陷,林幼像是突然被驚醒似的,從床上爬了起來。她掩著嘴打了個哈欠,身上的寬鬆睡衣鬆鬆垮垮的,伸手拉住裴鶴南的手臂,將他輕輕拽了過來。
裴鶴南手臂的傷口還沒好,包紮的痕跡沒在裴野的麵前表露過。但裴野是個聰明的孩子,既然能知曉裴氏的聲明,自然也能看到那場車禍。
林幼想著,小聲道,其實阿野回來的時候特彆著急,拉著我就問我有沒有事,問你身體情況怎麼樣。
我跟他講了好幾遍你沒事,又說你不希望他擔心,他才假裝不知道,什麼也沒提起。
他是個好孩子。裴鶴南看她卷起自己的衣袖,拆了紗布換藥,動作輕柔地像是在對待一件無價之寶??,心臟像是突然浸在了水裡??,柔軟極了。
等到傷口都被處理好,裴鶴南冷白的手指輕輕將林幼的手放入掌心內,捏了捏,又環住她的肩膀,低頭輕嗅著林幼身上淡淡的櫻花香味,啞著聲音笑了一聲∶他還說要賺很多錢給我們過二人世界。
林幼∶…他現在還沒成年,你怎麼就想這個了
裴鶴南∶沒成年怎麼了也就兩年了,現在努力應該算晚的了。
裴鶴南不太想要提起狗兒子,果斷轉移了話題。但不知道從那一刻起,兩人之間的氛圍似乎變得不太對勁,細密柔軟的親吻讓林幼毫無招架之力,在她逐漸沉淪在這份溫柔之中時,隔壁的房間突然唾當一聲巨響。
瞬間便將林幼迷茫散亂的思緒都拽了回來。
她沉默地低頭,隻見身上的睡衣被扯落大半,男人眉眼微蹙,漆黑的眼眸望過來時,欲念橫生,濃重得幾乎要將人吞沒。
林幼的臉蛋瞬間便紅了,手忙腳亂地從他身上下去,胡亂道∶是不是阿野那邊出什麼事兒了我過去看看他。
她剛要下床便被裴鶴南拽住了胳膊,男人揉了揉眉心,身上的襯衣有些散亂,看上去皺巴巴的。
裴鶴南啞著嗓子道∶我去吧。
抬腳跨出臥室的時候,他不知是想到了什麼,回過頭,露出半張精致冷白的側顏,對林幼道∶可以先看看京市附近有什麼不錯的地段,我覺得我們該搬出去了。
頓了頓,又道∶一室一廳的就行。
林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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