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母慈子孝的一天呢!!
裴野單純地以為自己做了個與喪屍有關的夢。
兩年前他乾爹之一白杭的那部喪屍電影《逆行》上映以後,有網友和觀眾拿放大鏡看電影,竟然真的在其中找到了扮演喪屍的他。儘管那時候他的扮相格外恐怖,血糊了整張臉,饒是他自己也在白杭的告知下仔仔細細找了半個小時才找到自己。
裝野還記得大家當時對他可謂是格外讚賞,直誇他喪屍演得好。
裴野被誇得飄飄然,卻從未想過某一刻他竟然真的進入了一個滿是喪屍的世界。
他不過隻是和往常一樣,和裴鶴南以及林幼道了晚安入眠,結果再一睜眼,麵前是碩大的變異老虎。裴野敢發誓,他長這麼大,做了那麼多的夢,??曾經還夢到過裴天元要殺了他,但沒有一個夢比此刻更真實。那老虎的低吼聲從嗓子裡悶出來,圍著他轉時身上有淡淡的血味和腥臭味。嘴巴兩側露出的狹長尖銳牙齒在月光下宛若泛著銀光的利刃,壓迫感十足。
裴野∶…
數十秒鐘的沉默以後,裴野突然朝它??嗨??了一聲。
那變異虎腳下不斷逡巡挪動的步伐一頓,又慢吞吞地踩著步子逐漸靠近他,垂下腦袋去輕輕地嗅他的腦袋。
裴野一邊感慨著自己果然很有編劇天分,腦補的老虎都是現實裡見識不到的變異品種,??一邊毫無懼怕之意地抬起手薅了一把對方的腦袋。
果然是在夢裡,這變異的老虎看上去凶得要命好像一口就能吞掉他,結果被他一摸頭還嗷嗚嗷嗚地叫。於是裴野將撫摸的動作改做拍,語重心長地跟個小老頭似的勸解對方∶你這樣不行的啊。你又不是狗,??不能摸一下就搖頭擺尾的,這說出去你們老虎的麵子往哪裡擱啊
這話說完還沒到半個小時,他就看到這頭變異的老虎衝進了其他的野獸群裡,尖銳的牙齒輕易撕碎了與它體型一般大的一頭野豬。
野豬屍體甩到他的麵前,??喉頸血流噴湧時,裴野目瞪口呆。
裴表野∶
後來也不知道怎麼的,情況變得逐漸不對勁起來。這頭變異虎跟磕了藥似的,又是嚎叫又是橫衝直撞,章然把周圍的一群野獸追著趕。它追著人家跑,還要回頭去示意裴野趕緊坐到自己的背上。
裴野在沉默中緩緩爬上它的背,隨著變異虎跑了一陣後臉色蒼白,捂著嘴差點吐出來。好在身下的老虎似乎也覺得無趣,狂奔變成了晃蕩??,一路走來格外悠閒。
林幼看到的就是此刻的裝野。
而被她一戳提醒到的裴鶴南右手習慣性攬上女生纖細的腰,防止她從樹上掉下去。男人的目光順著林幼的視線往樹下看去,果然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裴野沒注意到樹上的這對夫妻,眼神好奇地向四處張望著,臉上偶爾露出驚歎或者訝異的表情。
裴鶴南長眉微微一挑,隨手折了一根已經乾枯的樹枝,手腕用力,枯枝立刻便以完美的力道和路徑啪嘰一下砸到了少年的腦袋上。毫無預兆被砸了一下的裴野幾乎是瞬間從變異虎的身上跳了起來,目光猛地看向了暗器襲來的方向。
裴野緩緩眯起眼睛,正欲開口,隻見樹葉被撥開,緊接著便露出了兩張熟悉的臉來。
裴野當即一愣。
隨即不可思議的呐呐道∶我真的好愛我爸媽,不然為什麼我的夢裡都是他倆相親相愛的身影。
從樹上跳下來的裴鶴南和林幼∶
裴鶴南按住了微微抽搐的嘴角,目光略過他身下已經用猩紅雙眼盯上他們的變異老虎,轉而看向裴野時,一如既往地嫌棄∶誰告訴你是做夢了
裴野∶難道不是嗎這裡都有喪屍誒!我屁股底下還有隻變異的老虎誒!
林幼沉默兩秒,對裴野招招手∶過來,我給你講個故事。
十分鐘後。
裴野盯著身旁將腦袋蹭在他褲腿的變異虎陷入了長久的沉默,他抿著唇,眼神逐漸發虛。
林幼隻對裴鶴南說起過曾經和自己的身份,卻從未對裴野提及過。在林幼看來,裴野還是個孩子,既然是孩子,就沒必要去幫她見證那段並不美好、甚至可以說殘忍的時光。但如今意外降臨,她不清楚自己怎麼回到了末世,更沒想到不僅是裴鶴南來了,連裴野也一同出現了。
所以,該讓裴野知道的,她便也沒有再藏著掖著。
寂靜之中,裴鶴南修長冷白的手指輕輕碰了下少年的肩膀,在裴野抬起一雙還充斥著震驚和些許張皇的眼眸時,壓低了嗓音,語氣平淡的問∶過去聊聊
…不好吧,既然是末世,怎麼能把我媽一個人留在這裡
裴鶴南聽到這話頗顯意外,繼而又道∶所以你以為你媽為什麼可以揍得你還不了手
裴野一頓。是哦。
他媽這麼牛逼純粹是因為揍喪屍揍出來的。
他擔心啥呢
他不如擔心擔心他和他爸去了角落裡會不會被突然出現的喪屍拖走。要真有這麼尷尬的事情,到時候還得他媽來營救,怪丟人的。
父子倆也沒好意思走遠,就近進行了一下男人之間的深刻探討。林幼盤腿坐在地上托著腮幫看了眼被裴野安撫得非常溫順的變異虎,那變異虎懶洋洋地甩了下尾巴,似乎對林幼感到不快,果斷轉了身,隻留了個屁股麵對她。
林幼心下無言的同時,目光已然捕捉到了正手握成拳頭輕輕一撞的父子倆。裴鶴南半靠在樹乾上,日光自他頭頂落下,黑色的作戰服被晃出了一點金芒,將他冷白的膚色襯得愈發顯眼。男人眉眼微垂,是習慣了的散漫,卻在與少年對視時,眼底深邃,異樣的認真。
裴野也如此。
他身上穿著簡單的薄款衛衣和運動褲,少年的身材修長挺拔,不知是和裴鶴南說到了什麼,乾淨帥氣的臉上露出嚴肅的表情來,與裴鶴南隱約有幾分相像的眉宇間透著同款的認真。
不等林幼疑惑細想,父子倆便果斷的放下手朝著她走了過來。
裴鶴南伸出手,指尖輕輕一碰女生的手背,林幼默契十足地反手握住他的手掌,借著男人的力道順利從地上站了起來。她拍拍身下沾上的枯技落葉和些許鬆軟泥土,望過時聽到裝鶴南道走吧,我們去京市。
步行速度不夠快,裴野跟變異虎一頓商量,又找來了對方的同伴。雖然林幼也不知道裴野和老虎是怎麼商量的。
兩隻變異虎龐大卻矯健的身影自叢林中一躍而出,猛地砸向橫著各種車子的公路。今天太陽格外好,雲層被撥開,空氣中的血霧似乎也散去了不少,視線便也變得格外開闊。
本該是車水馬龍的道路靜謐地連旁人的呼吸聲都能聽得一清二楚,破損的車輛或開著門,或碎了窗,裴野騎著老虎與其中一輛大敞著車門的轎車擦肩而過,目光不經意往裡一瞧,裡麵趴著兩具屍體。
被安全帶綁在駕駛座上毫無還手之力的司機瞪著驚恐的眼睛,周圍盤踞著一堆碩大的蒼蠅和蟲子。他的身上是作勢要啃食他身體已經變異了的喪屍,但喪屍被人一槍爆頭,兩者便以這種怪異的姿勢一直維持到此刻。
畫麵實在是令人作嘔,裴野的臉色微微泛白。
儘管在林幼和裴鶴南的敘述中裴野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可驟然看到這樣的畫麵,那股惡心和反酸的感覺還是在瞬間便湧了起來。隻是,裴野抿著唇,努力將這點不太好的感覺壓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