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清晏聽了這話,轉身看向杜學義時,麵上溫和頃刻卸下,眉目含冰,一個閃身移位,人便到了杜學義的身後,一腳踹在他膝蓋。
杜學義沒有防備,撲通一聲跪下,正要惱怒,便聽得女子道,
“你說,若是女兒,你定將她捧在手心,給她這世間最好的一切,讓她此生隻會因歡樂發笑,絕不會因委屈落一滴淚。
你說,在外征戰,不能親眼看著她出生,等歸家,定要日日伴她長大,你……便是這般做的?”
方氏給杜學義的信中說得最多的便是孩子。
杜學義時常在她麵前炫耀,還從她手裡討要了一副金碗金筷,強行讓她做了孩子的‘義父’。
殺完吳玉初,她本就打算今日來找杜學義,沒想回到客棧,房間怨氣纏繞,竟是方氏。
三年前醒來,她這雙眼便可見一些常人不能見到的東西,亦有了新的職責,替枉死者沉冤,引渡其入輪回。
可她沒想到,當初杜學義口中糯米團子一般的孩兒,被害成這副模樣,亦沒想到杜學義能糊塗至此。
可她不是我的孩子。
杜學義在心裡咆哮,這話到底沒說出來。
旋即,他意識到什麼,猛然抬頭,大腦嗡嗡作響。
這些話,他隻對將軍說過。
“你是誰?”
為何知曉玉蘭山?
為何知曉他對將軍說過的話?
為何她訓斥自己的語氣同將軍那麼相似?
衛清晏見他計較的還是她的身份,而非孩子和方氏的冤屈,怒意頓生,又是一腳踢去,直接將人踢趴在地。
“我何時將你教得這般愚蠢?聽信一麵之詞,不曾求證便妄下定論。
你但凡放下偏見,冷靜思量便會發現此事疑點重重,但凡認真瞧過孩子,便知她與兒時的你,容貌有幾分相似。
杜學義,這幾年的安穩日子,讓你的腦子喂狗了麼?”
衛清晏眼裡有失望,“我先帶孩子去風曉院安置,限你半日之內查清真相,再來見我。”
孩子與他肖像?
他剛沒細看,想要再看,卻見孩子的臉窩在女子的懷裡,被她抱著出了屋。
初次登門的人,為何能那般自然地說出風曉院?那院子是將軍年幼時,躲避嚴厲的衛夫人落腳過的地方。
她說此事疑點重重,他不去求證就妄下定論。
滿心期待被方氏背叛的憤怒取代,他根本不願再提,怎會去查?
如今想來,一個殺主婢女說的話,可信嗎?
杜學義的心頭,一個又一個巨浪翻過。
驚駭,歡喜,憤怒,惶恐,各種情緒一股腦湧上,讓他不知該做何表情。
他確實該好好查查了。
他從地上起身,便見護衛過來稟報,“侯爺,那婆子招了,說是受表小姐指使。”
行至院中的衛清晏腳步微頓。
安遠侯府何時多了個表小姐?
懷中小小的身子,聽到護衛的話,不可抑製的抖了抖,衛清晏摟緊了她,眼眸望向空中。
常人看不見的地方,一團黑氣交織纏繞,越擴越大,似要將整座侯府都吞嗤其中,最後黑氣裡竟幻化出了一抹血色。
衛清晏的心沉了沉,抱著孩子大步往風曉院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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