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瞧著長寧情緒快要控製不住,青蕪忙對驚蟄道,“你娘一路趕來辛苦,我們去馬車上敘話。”
驚蟄哦了一聲。
突然就蹲在長寧郡主麵前,“那……那我背你,冬藏也背過他娘的。”
他記得冬藏給她娘安置新院子時,他娘身體不好,他是親自背著他娘去他們的新家的,那他也能背娘吧。
公主說娘累了,管家也說娘日夜不歇地跑死了幾匹馬,才從大魏趕回來。
雖然他娘瞧著身體很好的樣子。
思及此,驚蟄突然覺得他們主仆三人裡,雖然他最晚找到娘,但他是最幸運的,因為他娘身體健康,沒有如主子和冬藏的娘那般受那些折磨。
雖然這樣想有些不厚道,雖然她娘找他這些年,心也是泡在苦水裡熬著。
長寧看著蹲在自己麵前的兒子,淚水終於控製不住,趴到了兒子寬實的後背。
宮門處有看守的禁軍,亦有過路的人,他們好奇地朝這邊張望。
但長寧想,管他的呢,她兒子這是在表達自己有了娘的歡喜呢。
從小就憨的孩子,長大了還是這樣憨,但她就是喜歡啊,這是她兒子啊。
青蕪起初有些淚目,後麵見這對母子,一個愣,一個縱,便有些哭笑不得地上了自己的馬車,沒打攪他們母子團聚。
隻讓馬車跟在他們馬車後麵,一起到了太子府,她還想知道,長寧找到的證人究竟是誰呢。
驚蟄和長寧的相認沒有抱頭痛哭,隻有驚蟄絮叨了一路,說的都是他自小長大的事。
除了做乞丐那些日子,不太好過外,自從跟著時煜後,他的生活其實還挺好的。
至少在驚蟄看來是這樣的,主子當年得寵,對他又仁善,所以乞討的那些他簡單略過,說的都是跟著時煜後開心的事。
甚至包括時煜和衛清晏從兄弟到夫妻的事,能說的他也同長寧說了。
長寧默默聽著,時不時地含淚點頭,馬車到太子府門口時,驚蟄做了最後一句總結,“除了不知道爹娘是誰外,兒子這些年過得很好。”
他聽外祖母說,娘因為弄丟了他,一直愧疚,如今知道他過得好,娘的愧疚會少點吧。
長寧覺得驚蟄實在太好懂了,和他父親一樣,在至親麵前,心思是一點不帶藏著的。
“聽你這樣說,娘心裡好受多了,但娘還得好好謝謝太子殿下。”
她朝驚蟄伸出了手,驚蟄忙握著,扶著她下了馬車。
時煜和衛清晏早已等在廳裡。
一番見禮感激之後,長寧道,“在你們離開大魏後沒多久,我便尋去了大魏。
在大魏的一座深山裡,我找到了從前在蕭沛身邊伺候的來福公公。”
“小來福?”青蕪驚詫,“他不是宮變那日便死了嗎,怎麼會在大魏?”
蕭沛造反被擒,他府中管事知道反王的下人都不會有好下場,便直接一把火燒了府邸,府中的下人便也都死在了那場大火裡。
事後,清理屍體,數量是對得上的。
“他沒死,且他告訴我,火不是管事放的。”
長寧眉眼淩厲,“是有人給王府下人下了藥,而後放了火,那藥會讓人暫時昏迷。
但火勢燒起來,人身上一痛便會醒,所以,大家看到王府裡那些掙紮至死的屍體,才無人懷疑,他們生前是被人下藥,並非自尋短見。”
“那來福怎麼躲過一劫的。”青蕪追問。
“來福跟著蕭沛分府出宮前,在宮裡有個關係十分要好的太監安子,安子在禦膳房做事。
他發現那幾日禦膳房采購了比平日多許多的油和酒,心生怪異,便多了個心眼,跟蹤了禦膳房的管事。
得知那禦膳房的下人是皇後的人,遵的是皇後的令,說是為了幾日後的宮宴做準備。
油是平日用的油,酒卻是普通的酒,宮宴不可能用那樣的酒招待眾臣。
事情不對,他心下不安,便借口有事,請假出宮,本是為避禍,卻沒想到又遇上了蕭沛府上的下人,也采購了一車的酒水。
想到和來福的交情,他便冒險將來福喊了出去,卻並未告知來福原因,直到王府火光四起。
一切的猜想都是真的,安子才將事情告知來福,兩人合力從街上尋了一具乞丐屍體,送進了王府。
來福便這樣活了下來,之後隱姓埋名躲進寺廟做了和尚,擔心被上頭起疑,安子隻能回到皇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