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洗劍錄!
幾個紫衣修士還沒來得及放幾句狠話呢,就給人一巴掌扇飛,好似幾隻蒼蠅,給人隨意揮了揮手似的。
可也隻有打人的與被打的知道,那一行儋州刑氏修士,境界高的合道,境界低的也有分神。
蘢暮山之後,張木流其實有些猜測。雖然清歡山主說的有些糊塗,可還是能從中猜測出幾分事實。
何紫棠應該是與張樹英類似,在那湖畔宅子鎮守什麼東西。以至於這年紀不算多大的女子,在湖畔宅子中出手便有無上威能。
兩界山那處門戶也是,守門人相當於將魂魄烙印那處,一座天下氣運倒灌於張樹英,所以他才能有大乘修為。
張木流其實也知道,若不是當日父親隻是一道分身,出手不宜多,否則決計會把那座煮麵潭徹底搗爛,無論是劉小北或是那個老和尚,都攔不住的。
老和尚是攔不住,劉小北是不會攔。
因為自己的老爹,張木流自己清楚。從小到大父親都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樣,可張木流其實見過張樹英發火的。
有這樣的張木流,聯想到那樣的張樹英也沒多奇怪了。
洪都這邊兒給人幾巴掌扇飛數人,金陵那邊兒其實差不了多少。
前段兒時間,深宮之內那位呂太後被人遞去一句話,說逍遙王的坐騎是一隻境界高的嚇人的神犬,如今坐鎮金陵,就是圖的那座逍遙山。
呂太後當時氣得摔了一通東西,遙遙對著皇帝寢宮破口大罵,說蕭磐小兒忒不念舊,哀家好歹將你養了這麼大,說翻臉就翻臉?
其實這位太後更恨那個憑空出世的張木流,若非如此,她決計能當這古往今來第二位女皇帝。
所以今日聽說有大批儋州修士襲來,這位太後娘娘絲毫不掩飾自個兒的開心。可還沒等她朝著蕭磐住處譏笑幾聲呢,便聽金陵上空一通巨響,再然後,便有修士探子回來稟報,隻說了三個字而已。
死光了。
呂後幾近抓狂,蕭磐也再不在呂後麵前掩飾自個兒的修士身份。少年皇帝憑空出現在窗戶外邊兒,歎氣道“母後,我從未想過要把你如何,也從來不貪那張椅子,您信不信?”
雖是太後,卻算不得老的婦人看著這從小抱養在自個兒身邊的兒子,冷笑道“皇帝說不貪圖皇位,那為何還要如此打壓哀家,連個最後保命的山頭兒都要奪去?”
蕭磐無奈至極,搖頭道“我當年跑去市井,就沒想過當什麼狗屁皇帝,母後可曾聽過我何時與人自稱過朕?”
頓了頓,少年皇帝苦笑道“我從小就知道,母後有當天子的野心,可我從來沒看出來母後有裝的下天下萬民的心,所以我會把這皇權從你手中奪回來。我其實更想用這一國之力去幫一幫張大哥,起先我不敢,後來我敢了,您知道為什麼嗎?”
太後沉默不語,少年皇帝卻意氣風發,“母後,我始終覺得,有人情味兒了才算是個人,我要教這梁國,舉國上下都有人情味。我知道很難,可張大哥說過,做不做得到,得做了才知道,所以我想試試。”
年輕太後走到窗前,露出一副濃豔麵容,終於變得略微冷靜,“所以皇帝今日是想與哀家說些什麼?”
少年皇帝看向呂後眼神誠摯,抱拳彎腰道“蕭磐不以皇帝身份說話,今天隻以兒子身份與母親求一座逍遙山。”
年輕太後看向南方,似是自言自語“那位逍遙王會將儋州如何?”
蕭磐冷聲道“儋州當然不會如何,隻不過刑氏危也。”
…………
張木流是當真沒想過,花了大半年時間粗略走了一通瞻部洲,回來之後便要與刑氏算總賬。按他想法兒,得起碼是個合道巔峰了,自家山頭兒穩固些了,再與喬玉山和喬雷,共同問劍儋州刑氏。可不曉得咋個回事兒,這些人一股腦兒全來了。
柢邙山藍華,勝神洲嶽然,這倆人,也就嶽然見過兩次麵兒而已,可有些人哪怕隻見過一麵,便也是朋友了,且是那種說有架打,提劍便來的。
張木流看向薑末航,無奈道“師兄,這是你乾的好事兒吧?”
白衣挎劍的瞻部洲劍子也看向自家師弟,心說白衣多好?怎的又換青衫了?還譜兒大無比,專門兒找了個背劍的少女。好家夥閨女都那麼大了,還敢找女劍侍,你就不怕弟妹砍死你?
架不住那一襲青衫吃人眼神,薑末航隻好訕笑道“師弟彆多想啊!我這不就是想著,如今你名頭兒大過天,咱一幫人把這刑氏給搗爛,也沒人說什麼不是?反正到時候他們肯定不會給你什麼好名聲。多半會說你吃了什麼神妙丹藥,或是拜了不得了的師傅,然後功力大增,仗著修為高深,以路見不平為由頭兒,打殺看不過眼的修士。”
張木流直想翻白眼,他知道那些人之所以將自己捧高,無非是日後會出來個驚天大逆轉。或許會有個淒慘女子出來哭訴,說所謂的勝神洲年輕魁首,就是個沽名釣譽之輩,仗著有點兒修為便胡作非為,草菅人命之類的。
可這也不是你薑末航給自己想打架找借口的由頭兒!
乾翻刑氏,現如今來說確實不是個事兒,除非他儋州刑氏能蹦出來個渡劫修士。可時機確實不對,若是自己已經定下山頭兒,將儋州刑氏殺穿之後,便趁勢開山門,再加上日後白潞在山中渡劫,那些人不想在意都難。
問題是如今山頭兒在哪兒,八字兒還沒有一撇呢!
薑末航麵色古怪,悄咪咪傳音“我說師弟呀!你也太不把師兄當自家人了吧?尋個山頭兒而已,對我來說有那麼難嗎?再說他們又不是我叫來的,你自個兒問問嶽然兄弟,再問問藍華老哥,看是不是他們手癢了?”
張木流轉頭看向藍華與嶽然,兩人異口同聲道“早看刑氏不順眼了。”
青衫青年再不言語,心說來都來了,現在還能跑不行?
正此時幾道紫衣破空而來,將已經稀爛的山頭兒又砸了幾個大坑。
張木流直想扶額,轉頭看了看離秋水,又想著自家那個娘親,明明說了要數三個數兒,每次不是忘了一二,就是忘了二三。
一個一言不合就提劍砍人的媳婦兒,一個動不動就把人打飛的娘親,這日子還怎麼過?還好,得虧自個兒不常在家。
張早早給離秋水退去方蔥那邊兒,紅衣女子看了一眼方蔥,淡淡笑道“張木流你行啊!出一趟門兒就要帶回來幾個姑娘,若不然你再找個小的?”
張木流隻是淡淡搖頭,輕笑道“秋水啊!你多慮了,我是那種人嗎?咱還是先砍人吧!畢竟給人起了外號張砍砍,不砍豈不是浪費。”
事實上,一襲青衫心裡邊兒拚命搖頭,傳音過去解釋不停,一句話說了好半天,將怎麼認識方蔥的,打算怎麼辦都說的一清二楚。
最重要的,是張木流苦兮兮的傳音道“這兒這麼多朋友,你就讓我硬氣一回,回去之後要殺要剮隨便你。”
離秋水冷冷一笑,提著斷劍率先向前,隨手幾劍便搗毀幾處大陣根基。
嶽然與藍華也已動手,與一眾黑衣纏鬥起來。
薑末航嘿嘿一笑,一襲白衣禦劍直去刑氏根本所在的那處山頭兒,張木流緊跟其後。
其實張木流方才還傳音與離秋水問道“你這紅衣分身會不會影響百越的本體?”
絕美女子隻是淡淡道“本體砍一劍的,分身砍兩劍。”
青衫劍客再也無話可說,提著不惑跟師兄宰大魚去。
於是此地便隻留下一個黃衫女子,一個小丫頭,跟一個背劍少女。
榜首有名的楊梅,今日見著了局榜末的離秋水,一時間想將那撰榜之人找出來幾刀砍死。
這什麼殺力?榜末?眼瞎嗎?
她有些不知所措,原本是替帕若找場子的,她怕那個一門心思當了道姑的妹妹看上這個家夥。可今日一見,估摸著是不大可能了。因為先前那個女子劍修,實在是生的太好看了。
反正也看刑氏不順眼,不如我也去砍人?
一襲黃衫殺入戰場,紫衣修士這會兒除了個中年人之外,皆是節節敗退。
張早早看了半天方蔥,抬起小手嘟囔道“我爹爹居然讓你背劍,說明你是個很好的人呢!”
少女給小丫頭說的一怔,半晌後蹲下來笑著問道“為什麼背著他的劍就是好人啊?”
小丫頭嬉笑一聲,轉頭看向打得一塌糊塗的山包兒,緩緩道“這把劍叫遊方,也叫明如鏡。爹爹說之所以叫遊方,是因為他覺得,即便父母不在,也要遊必有方。而明如鏡,爹爹說是一位很厲害的劍修爺爺起的名字,爹爹說,‘人心貪嗔惡,劍便黑如漆。人心清似水,劍便明如鏡。’,所以爹爹願意讓你背劍,肯定是他覺得,姐姐你心中清似水呀!”
少女淡淡一笑,看向已經不見身形的青衫劍客,心中喃喃“他真覺得我心清似水嗎?”
方蔥摸了摸小丫頭的臉蛋兒,笑著說“反正我是父母都不在的。”
張早早一副小大人模樣,拍了拍方蔥肩頭,嘿嘿笑道“那姐姐更要遊必有方!”
…………
若是尋常時間,兩個分神劍修就敢殺上刑氏在這儋州島的祖地,說出去也沒人信。隻不過,若是薑末航與張木流這種盛名之下的年輕修士,信的人就多一些了。
對於張木流的戰力,瘦篙洲那位大修士已經很好的做了一番說明。
與薑末航這樣的同境界天才劍修相爭,最多不敗。尋常同境天才修士,劍修除外的,贏起來比較費力。若是高他一境的天才劍修,兩者相鬥,張木流必輸。剩下的麼,同境界可以一個打幾十個,合道期的,一打三問題不大。
這儋州刑氏,最多也就蹦出來個合道劍修,或者煉虛修士。以兩人聯手,還是可以打上一打的。
這次爭鬥,張木流並不想讓離秋水持十諒水現身,分身便夠了。
之所以沒讓紅衣女子跟來這邊兒,最大的原因是因為,這支刑氏祖地,有一大石,上刻天涯海角。
太爺爺曾經說過,相愛之人,決不能同去天涯海角。
張木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