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夜幕下,有人坐在銀杏樹上哼著曲子。
背負金色輝光,化作虛幻日冕。
象征起伏的紅色綢帶被她一條條打量,收好,又掛回樹梢。
銀杏葉子搖擺,其中還有春天剛剛長出不久的嫩芽。
按照常理來說,崛起後的生靈無論花草樹木,還是走獸魚禽,大都脫離了原本的模樣,不再受到自然環境的影響。
可這株佇立在太行山核心區域的銀杏樹依然遵循著四季交替,到了冬天,葉子嘩啦啦地落下,鋪滿小島,在被風卷起,散落到湖麵上,仿若黃金的蝶舞。
坐在樹上的女孩看見那些新芽很興奮。
大概是她終於不用光禿禿的了。
在銀杏不遠處,沉默立於湖心島深處的老樟樹,終年長青,巍峨比之山嶽,仿若蒼青色的穹頂覆蓋在這座小島上。
這樣一比較,簡直是一個天一個地。
“門前,老樟下,遊過一群鴨。”她就這樣無所謂地哼著曲。
也不管那究竟是鵝還是鴨。
“太行宮,太行宮,這麼有意思的地方我以後也去一趟好了,一個個的都往那裡麵跑。”女孩自語道。
“嗯?”
樹下突然竄出個雪白的毛茸茸的小家夥。
是那隻狐狸。
湖心島少數幾個住客之一。
白狐狸那黝黑有靈的眼瞳盯著這株發光的銀杏。
楚杏兒看見了狐狸嘴裡叼著的紅色福袋,再打量了一番狐狸的眼神,當下了然。
“不行不行。”她連忙擺手。
“你這玩意是給人帶在身上的,哪能掛樹上啊。再說,我都欠了一屁股債了,真不一定靈。”
狐狸一動不動,就這樣望著楚杏兒。
很久。
楚杏兒歎氣。
“聽說你以前是天地間最先崛起的那批生靈,現在太行山裡的妖王都不少於十指之數,你卻連話都說不出來一句。”
語氣聽上去很惆悵,狐狸聽不太明白,眨巴著眼睛繼續看著,就見女孩接著說道。
“你說你要是能說話,我在這山裡也不至於這麼無聊。”
“看山看水,全是霧氣,還有那群天殺的大白鴨子壞我道心!”她惡狠狠的,背負日冕輝光都改變不了她仿若地獄惡鬼的猙獰麵目。
她跳下來。
“拿來吧,老衲,不是,貧僧就笑納了。”
狐狸反而被嚇到了,緩緩後退。
楚杏兒沒有給狐狸反應的餘地,把福袋從狐狸嘴裡拿了出來。火紅顏色,用金色的刺繡秀成一個“囍”字。
掂量了幾下,麵色一變。
“誰給你的?”
“算了……等那赤蛟從太行宮裡出來了再給他吧,問你也沒啥用。”
楚杏兒掐住那福袋,收進兜裡。
一個送到太行山的福袋。
現如今,世人無不知曉太行山山神是鎮壓邪祟的一把好手。
可竟然有邪祟找上了門。
楚杏兒有些不解,那個氣息陌生且強大,不是邪祟那麼簡單,更接近“鬼”。
…………
夜幕下,血煞之氣綿延萬裡。
遮攏天空,隻給世人留下一輪猩紅月亮,像一顆可怖可憎的眼睛死死地看著大地上生靈。
一尊巨影在行走。
以他的腳步為界限,前方還是正常完整的世界,後方則儘數淪為深淵和死地。
“法相……”灰衣女子愣愣地望著那天地間佇立的巨大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