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明土著大戰穿越眾!
“月底就是殿下大婚,因此特意打發俺來求一幅鄭解元的墨寶。”郭瑀笑著說明來意。
“殿下大婚,理當在下親自恭賀,怎的還需左使勞頓。”鄭直從楊儒那回來,就得知申王府左使郭瑀已經等了他半天了,趕忙來到正堂告罪。自從那晚之後,鄭直就再沒有想過和三家王府再有來往,並不是因為楊儒士的娘子,而是自覺。雖然鄭直隻是一個舉人,可他要想真的拿到狀元功名,該避諱的就要想到。
邊璋給鄭直講解,他才曉得,狀元並不光要學識好,還必須五官端正,清譽優良。否則就算主考將他放到了第一,大皇帝依舊可以把他調整到第二,乃至更低的名次。倘若如此,他哭都沒地方哭。
“鄭解元客氣了。”郭瑀笑著說“實不相瞞,這次俺來也是假公濟私。”看鄭直不明白,索性明說“實不相瞞,俺近來也對黃老之學頗為好奇。前些日子得了鄭解元批注的《五千言》些許章句,大受裨益。奈何解元大作,已被旁人自珍。俺此次來,也是想向鄭解元求取一份全本回去拜讀。”
“長史謬讚。”如今已經將那《五千言》視作敗筆的鄭直不曉得郭左使的真實意圖到底是啥,可是說那篇《批注五千言》被人收藏,他是不信的。鄭直已經聽說了很多真人、高士對這事的反應,全都是嘲諷他自不量力“倘若長史不急,俺過幾日連同賀禮一起送過去。”
“如此甚好。”郭瑀很高興。說實話,他之所以想要求取《批注五千言》並不是說的這麼簡單。申王得知鄭直鬨了這麼一出,今日入宮問安的時候就當笑話講給了母親楊太妃。太妃久居宮中,篤信黃老,對於這事很好奇。於是申王回來就讓他來向鄭直討要此文。
在申王看來不過舉手之勞,可是郭瑀卻相當為難。他也聽說了七元會的事,想來此事對鄭直應該打擊很大。普通人麵對打擊,第一反應就是躲起來,一邊反省,一邊伺機而動。眼看春闈在即,申王的位置又頗為尷尬,他真的怕鄭直杯弓蛇影,不但在春闈前不敢露頭,就連王府也不願粘連。如今看來,是他多慮了,果然還是個半大孩子。
送走郭瑀,鄭直才來得及詢問鄭寬、趙爍等人行蹤,下人告知,都還沒有回來。鄭直也沒有再問,直接回了他的屋,他要好好想一想楊儒說的。
有些道理真的薄如一張紙,若是沒人點破,就真的摸不透。可一旦點破了,就仿佛打開了一扇門。麵對外邊的誘惑,鄭直想要把門關上。
“五虎還沒休息?”不曉得過了多久,鄭寬的聲音響起,才把鄭直的思緒打斷。
“叔父。”鄭直起身,沒看到趙爍“姨丈呢?”
“在前院。俺們遇到了你姨丈幾位同窗,外邊終究不自在,索性回來。”鄭寬說著將藏在袖子裡的油脂包拿了出來“趁熱,趕緊吃。”說完,另一隻手仿佛變戲法一般,又拿出一小壇酒“彆吃醉了就行。”
“多謝叔父。”鄭直哪怕和鄭寬有了芥蒂,還是被對方的舉動暖到。
“自家人。”鄭寬擺擺手“俺曉得五虎是有主意的,做什麼自有章法。有些俺們可能一時半會看不懂,不過俺想,五虎終究是為了鄭家好的。”
“叔父。”鄭直有些汗顏,趕忙放下油紙包和酒壺謝罪“侄兒到底是莽撞了。”很顯然,鄭寬又在為鄭虤辯解。
“行了,行了,不提了,都過去了。”鄭寬趕緊扶住鄭直“五虎也要注意身體,早些休息,俺去前院了。”
鄭直送走鄭寬,回到書案,一邊打開油紙包一邊卻開始琢磨鄭寬。他雖然年歲不大,可是因為經曆特殊,見過的各色人等著實不少。六叔終究是沾染上了商賈習氣,雖然對家族依舊不失氣魄,可做人太市儈了。
他何嘗想不明白鄭寬為什麼總要在事後找補,不外乎為了‘沈監生’的試題。否則,鄭寬不會一再不要長輩的臉麵來說和,這不光是為了鄭虤也是為了他。有些問題鄭直寧願想不通,看不明,那樣也許心裡才會舒坦。
無意中看了眼麵前翻開的書頁“利可言乎?曰人非利不生,曷為不可言。欲可言乎?曰欲者人之情,曷為不可言。言而不以禮,是貪與淫罪矣!不貪不淫,而曰不可言,無乃賊人之生,反人之情?世俗之不喜儒以此。”前半部講的是人可不可以講利,後半部則是非議儒學不準言利的觀念。
鄭直好奇的擦擦手,然後翻開封皮《直講李先生文集》。這位李先生名叫李覯字泰伯,號盱江先生,前宋人。他遵信儒學,所學以推明聖經為本.不拘泥於漢、唐諸儒舊說。但對以儒學繼承者自居的理學家們的迂腐表示非議。深為東南人士敬重,皆推以為冠。這部書是成化年間,吏部主事左讚輯集而成。
這套書不是鄭直的,而是鄭寬的。鄭直看看書的破損程度,看來鄭寬十分喜歡讀這套書。是啊,既不貪多,又不過分,有什麼不對。他突然想到了《國語·越語·越興師伐吳而弗與戰》裡邊的一句‘得時無怠,時不再來,天予不取,反為之災’。
“這間鋪子專門販古玩,位置在棋盤街,每年有五百兩的吃息。”焦洵說著將房契拿出來,遞給了鄭直。棋盤街就在正陽門內,緊靠大明門,寸土寸金。這間鋪子雖然不大,可三千兩銀子是有的。
鄭直接過來看了看,將房契又推了過去“看來一個伯爵在焦公子這裡值不了幾個錢。”
焦洵來的比鄭直預料的晚,足足三天之後,才派人約鄭直來到了一處偏僻酒肆見麵。
“解元要什麼?”焦洵冷著臉,壓著怒火“大不了一拍兩散,諒你也不敢胡說。”
“那就一拍兩散吧。”鄭直說著端起茶杯。
焦洵冷哼一聲,拿起房契,轉身走出包間。鄭直一個娃娃,竟然想拿捏他,簡直癡心妄想。哪怕就是中了進士,又能如何?最多他以後當心,不被對方抓住把柄就好。若不是他想要從鄭直這裡討些主意,斷不會再來見對方的。
鄭直看著窗外,不多時焦洵的身影出現在樓下,眼瞅著就消失在街口。
“鄭解元開價吧。”剛剛焦洵所坐的位置,如今已經換了一位中年人。此人相貌和焦洵有一二分相像,卻年長很多。